第1章
采药时被荆棘划伤的。
苏景然拍了拍女儿的手,眼神里满是欣慰:“我的清鸢长大了,能替爹分担了。” 他站起身,走到里屋的书架前,从书架最上层取下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上刻着精致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他把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里面铺着红色的绒布,放着一本线装的医书和一套银针刺。
那本医书的封面上写着 “青囊医经” 四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纸页已经泛黄,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苏清鸢认得,这是苏家的传家宝,据说是祖上留下来的,里面记载了各种疑难病症的诊治方法和药方,父亲平日里视若珍宝,从不轻易示人。而那套银针刺,一共有十二根,针身光亮,针尖锋利,是父亲当年特意请城里最好的银匠打造的,平日里只用它来给重症患者施针。
“清鸢,你过来。” 苏景然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示意苏清鸢走到桌前,眼神里带着一种苏清鸢从未见过的郑重。“爹知道,这次的瘟疫不简单,爹的身体…… 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爹!您别胡说!” 苏清鸢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伸手捂住父亲的嘴,声音带着哭腔,“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等瘟疫过去了,咱们就去城里请最好的大夫,您的身体一定会好的!”
苏景然轻轻拿开女儿的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语气平静却坚定:“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爹不怕死,只是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村里的人。” 他拿起桌上的《青囊医经》,递到苏清鸢面前,“这本医经,是苏家祖辈传下来的,里面记载了无数的医理和药方,爹这辈子也只参透了三成。现在,爹把它交给你,你要好好保管,仔细研读,将来用它救更多的人。”
苏清鸢看着父亲手里的医书,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这本医书对父亲的意义,也知道父亲把它交给自己,意味着什么。她咬了咬嘴唇,伸手接过医书,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一股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还有这银针刺。” 苏景然又拿起那套银针刺,放在苏清鸢的手里,“你从小就跟着爹学医,针灸的手法已经练得很熟练了,只是还缺少些实战经验。这银针刺锋利,施针时要稳、准、狠,既要能治病,又不能伤了患者的经络。你要记住,医者仁心,无论何时,都不能忘了这份初心。”
苏清鸢握紧手里的银针刺,冰凉的针身让她的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可父亲的话却像一股暖流,温暖着她的心房。她用力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爹,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学医,好好救人,不辜负您的期望。”
苏景然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还想说些什么,可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又涌了上来,他弯下腰,用手帕捂住嘴,剧烈地咳着,手帕上很快就染上了一抹刺目的红色。
“爹!” 苏清鸢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扶住父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您怎么样?您别吓我啊!”
苏景然缓缓直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声音却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清鸢…… 爹要走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守住清溪村…… 莫要轻易卷入江湖纷争……”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他的头轻轻歪了下去,靠在苏清鸢的肩膀上,手里的手帕滑落,掉在地上,那抹红色在苍白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爹!爹!” 苏清鸢抱着父亲的身体,大声哭喊着,可父亲却再也没有回应。窗外的夕阳彻底落下,夜幕笼罩了整个清溪村,堂屋里只剩下苏清鸢的哭声,和桌上那本《青囊医经》、一套银针刺,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不知哭了多久,苏清鸢才渐渐平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把父亲的身体放平,盖上一条薄被,然后跪在地上,对着父亲的遗体磕了三个头。她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本《青囊医经》和银针刺,紧紧抱在怀里。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夹杂着村民的咳嗽声,那声音断断续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苏清鸢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漆黑的夜空。夜空里没有星星,只有一片厚重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下雨。
她知道,父亲走了,从今往后,她就是清溪村唯一的希望。她必须撑起这份责任,用父亲留下的医经和银针刺,治好村里的人,守住这个父亲守护了一辈子的村子。
可就在这时,隔壁王阿婆的哭声突然传来,声音凄厉,带着绝望。苏清鸢心里一紧,她想起王阿婆的孙子还在病着,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抓起桌上的药箱,就往王阿婆家里跑。
刚跑出院子,她就看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匆匆跑过,嘴里喊着:“不好了!李大叔不行了!苏郎中呢?快去找苏郎中啊!”
苏清鸢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李大叔是村里最先染病的人之一,这几天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怎么会突然不行了?她加快脚步,朝着李大叔家的方向跑去,手里的银针刺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她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而父亲临终前嘱托她 “莫入江湖纷争” 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因为一场意外,被彻底打破。此刻的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跑快点,再快点,因为村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她,等着她用父亲留下的医术,带来生的希望。可她没注意到,自家药圃里,那几株仅存的、治疗寒疫的关键药材灵仙草,叶子已经开始发黄枯萎,只剩下最后两株,在夜风里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