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记忆有悖，疑心求证



“后来呢？师尊将我救回来了？”

“不然呢？你现在还活蹦乱跳，当然是玄清把你带回来了！”陆向真说，“只不过，那缕精魂是我强行召回的，他带着你归来之时已是残破不堪，怕是伤到了记忆，连玄清己都不记得你梦见了什。”

顾昔觉得己的记忆仿佛了一部分，他知道己从前经常卧病在床，尤其是拜入师门的第一年，很多次醒来，他都是躺在云之衍的床上。

天诛草是怎回事，他怎丝毫印象也没有？

“嗨，你不清楚也正常，玄清总是把你丢在山上的吧。”陆向真见他一脸困惑，主动解释说：“那一年里修真界刚刚平息余战风波，我设宴相邀天豪杰，共结盟止战。”

原来还有这种事。顾昔想了想，他随戏班流浪的那些年间曾远远见过云之衍与他人交手，这样看来，修真界早年确乎有过一场恶斗。

“来者众多，各门各派缔结契约，也成就了日之太平，”陆向真微微沉思，“只是山海堂与不动城没有来，一个是杀手组织，一个是元气大伤的颓败门派，倒也于情理之中。”

“这和天诛草有什关系吗？”顾昔敏锐地直中要害。

“那日药宗大门碧云台新继掌门寒江吟赠礼鹤立烛台一对，”陆向真说，“因其有安神养梦之效，我便将此物转予了玄清，便是在那对烛台之中，混入了天诛草。”

顾昔皱起了眉：“这说，是碧云台有意而为之？”

陆向真摇了摇头，良晌才开：“不，碧云台断然是不会加害玄清的，是有人想假借碧云台之手，就连这对烛台会转交到玄清手里，都算计到了。”

要说烛香，顾昔倒确实有些印象。云之衍入眠极浅，确实常常有燃香助眠的习惯，如此看来，就是他阴差阳错地吸入了本欲加害云之衍的天诛草，又被云之衍救了回来吗？

“师尊……不是名扬天的宗师吗，为什会有人妄图加害？”

陆向真眯了一眼睛，神情有点古怪：“怎，你是当真不知道，他为何要禁足你入逢缘山庄？”

他确实记不清庄主所述的情节，但要论平生最执念之事，他却心知肚明。

既痛恨又恐惧，几乎成了偏执—

—那深刻进骨子里的反叛，是不愿被欺骗。

世上人人都以骗他，人人其实都不在乎他，顾昔相信善恶终有报，因而骗他的父母早已化作尘土，骗他的乡亲横死在城门之，骗他的班主被投入衙狱惨死。

那云之衍呢？

云之衍只手拦了所有想要结识于他的辈英侠，断绝了他所有与江湖中人来往的，若非他亲耳听闻云之衍与庄主的那句“恐为其取而代之”，他还天真地以为师尊将他时时约束在身边，是因为喜欢他。

欺瞒如此，云之衍的报应是什？

顾昔的手心捏了一把湿汗，他确实做过有关报复的梦，那是他第一次梦见将云之衍压在身，白绸蒙着双眼，掰开双腿狠狠侵犯。

因为怨憎，他在梦里最终将云之衍折磨得不成样子，用锋利的尖锥在他的背上刺画，仙尊皮肉翻卷，血水成灾，他却埋在最柔软的肠壁里肆虐驰骋，失了心智一般地疯狂。

是啊，冤有头债有主，人之善恶报应，为何只听凭天意？次日他躺在云之衍的床上醒来，便暗决心要亲报复，他要亲手撕破云之衍虚伪的皮曩，将真正属于己的人生夺回来。

于是他非但没有戳破云之衍的谎言，反而配合起他的期望，在日渐亲近中将心思磨砺得深沉圆滑，那颗叛逆的报复心，也在岁月里疯狂生长。

想来，就是天诛草提点了他，以牙还牙，以血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