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走出公司大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江永飞习惯性地走向街角那家24小时咖啡店,脚步却顿住了。胃里翻搅着咖啡因过量的灼烧感和难以言喻的恶心。

“江先生!老样子吗?”店员热情地招呼道。他是这里的常客,创业以来无数个不眠之夜的见证者。

“……”江永飞张了张嘴,最终疲惫地摇头,“来杯热巧克力吧。谢谢。”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

捧着那杯滚烫的、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热巧克力,江永飞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渐渐苏醒的城市中。他走到一处僻静街心公园的石桌前,缓缓坐下,从公文包里抽出那份被翻得卷边的演讲稿。苏梦瑶——科技投资圈内赫赫有名的“点金手”,眼光毒辣,作风凌厉。业内流传着一个共识:如果三分钟内无法点燃她的兴趣,这次会面就等于提前宣告死亡。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反复默念那些精心打磨过的数据和愿景。然而,手机铃声如同刺耳的警报,打破了这徒劳的平静。是张明。

“江总!重大发现!”张明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几乎破音,“查清了!李工和王工账户的大额进账,来源不是科锐!是一家叫‘星辰咨询’的空壳公司!完全没业务的那种!”

“星辰咨询?”江永飞的眉头拧成死结,“能查到背后是谁在操控吗?”

“正在全力追踪,但需要时间!对方藏得很深,资金路径绕了好几个弯!”张明语速飞快,随即想起什么,语气带上担忧,“对了,您今天要见苏梦瑶?她可是出了名的……挑剔,据说眼光毒得能杀人,拒绝过很多明星项目……”

“知道了。谢谢。”江永飞的声音里只有浓重的疲惫,“尽力而为吧。”

挂断电话,他啜了一口热巧克力。过分甜腻的味道滑过喉咙,无法像咖啡那样刺激神经,却奇迹般地暂时安抚了胃部的抗议。他茫然地抬头,望向远处。晨光熹微中,城市开始喧嚣,行色匆匆的人群各自奔向不同的战场,背负着各自不为人知的挣扎。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凝固了。

马路对面,那家奢华酒店的旋转门前,站着两个人影。沈庆琳穿着那条他无比熟悉的淡黄色连衣裙——去年初夏,他陪她在商场精挑细选,她当时笑得眉眼弯弯。此刻,那抹鹅黄却像一把淬毒的刀,狠狠扎进他的眼底!她身边,林嘉铭一身剪裁考究的休闲西装,风度翩翩。两人似乎在告别,低声交谈了几句。紧接着,林嘉铭突然伸手,极其自然地将沈庆琳拉进怀里,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却无比刺眼的吻!沈庆琳没有一丝抗拒,反而微微仰起头,脸上绽放出江永飞从未见过的、明媚到刺眼的笑容,阳光洒在她脸上,晃得他眼前发黑!

“咔嚓!”江永飞的手指死死攥住马克杯的把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爆出骇人的惨白!杯中的热巧克力剧烈地晃动,表面泛起一圈圈绝望的涟漪,映出他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倒影!一股狂暴的冲动在血液里咆哮,他想冲过去,想撕碎那虚伪的甜蜜,想将所有的谎言和不堪都砸在他们脸上!但双脚却像被焊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林嘉铭亲昵地搂着沈庆琳的腰,两人姿态亲密地转身离开酒店,融入清晨的车流中。江永飞的目光如同被冻住,死死锁在那扇旋转门上,直到视线彻底被一层冰冷的水雾模糊。原来,这就是她短信里轻飘飘的“担心”——担心到彻夜未归,清晨才与她的“老朋友”一同从酒店出来!

马克杯里的液体早已冰冷,表面凝结了一层令人作呕的油脂薄膜。江永飞缓缓站起身,初升的太阳将暖意倾泻在他身上,却无法穿透那层包裹心脏的万年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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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江永飞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麻木地冲澡、刮胡子,换上那套只在最重要场合才穿的阿玛尼西装。镜中的男人,眼下的乌青浓重如墨,眼神空洞,唯有那身昂贵的剪裁勉强撑起一丝摇摇欲坠的“体面”。他拿起演讲稿,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字句,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脑海里只剩下沈庆琳仰头对着林嘉铭,笑得毫无阴霾、光芒四射的样子!那笑容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的神经。

手机铃声再次尖锐地响起。江永飞以为是张明的追踪报告,看也没看就接通:“有新进展?”

“永飞?!”电话那头传来沈庆琳带着惊喜和一丝慌乱的声音,“你……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江永飞沉默了一秒,那沉默像冰冷的铅块:“有事?”

“我……我想见你。”沈庆琳的声音努力维持着一种刻意的轻快,“今晚有空吗?我做了你最爱的红烧排骨……”

“今天很忙。”江永飞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要见一个决定公司生死的投资人。”

“那明天呢?”沈庆琳急切地追问,语速加快,“或者后天?永飞,我们真的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什么?”江永飞平静地打断她,那平静下是足以冻裂灵魂的寒意,“谈你今早,如何精心打扮,和林嘉铭一起从酒店出来?”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那寂静如此沉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江永飞几乎能听到沈庆琳骤然停滞的呼吸和疯狂加速的心跳。

“你……你跟踪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充满了被窥破的惊怒。

“巧合。”江永飞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看来,我接这个电话是个错误。”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庆琳几乎是嘶喊出来,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哭腔,“嘉铭他……他昨晚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我没办法才送他去酒店!我只是在照顾他!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永飞,你要相信我啊!”

江永飞缓缓闭上眼睛。多么拙劣、多么耳熟的剧本。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沈庆琳,”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最后的、近乎残忍的清醒,“就算是为了给我留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也请你……别把我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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