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夏天，他邀我去行宫纳凉。

秋天，他护着我去城外踏秋。

冬天，他拿着绳子兴致勃勃地带我去玄湖边拌野兔子

四季轮转，我的年岁里处处都是他的影子。等到他被册立为太子，不再拥有游玩的权利。我便安静地陪在他身旁，替他研磨添茶。

我以为，我们拥有了四季，便拥有了一世。

直到上一世太后寿宴，我同林清柔各有归宿后，我才知道。

李景心里的人，不是我。

我入主东宫成了太子妃，而林清柔婚后随着穆少廷去了边境。

边境苦寒，林清柔染了急症去世。

丧报传到长安城那天，李景在院子里枯坐了一整晚。

从那时后，他再也未碰过我。

后来李景继位，宫里有了许许多多的新面孔。

也有了许许多多的孩子，给寂静的宫闱增添了不少人气儿。

可我一辈子都未曾拥有过属于我自己的孩子。

李景驾崩那日，我哭得肝肠寸断。

可后来太后留给我的暗卫告诉我。

李景并未去世。

他借着假死脱身，去边疆做了一座孤坟的守坟人。

那座坟，是林清柔的。其实我早该察觉的。

就像这栗子糕，原本只是桃花酥的陪衬而已。给我的每次都在侍从手里。而林清柔的，都是他亲自护在怀里的。

林清柔笑着接过了糕点，走过来挽住了我。

“阿姊，太后娘娘今日召你独自进宫，连我同母亲都不许跟着，是同你说了些什么小秘密？”

她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

“是……关于指婚的是不是？”母亲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李景假意咳嗽一声，把脸偏了过去。可余光还不停地朝着这边瞟，显然很伤心。我平淡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没什么，话些家常罢了。”母亲是个和善之人。林清柔的小娘去世后，便把她接到房中抚养。除了身份，她受到的待遇跟我并未不同。她大咧咧地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

“阿姊现在同我都有秘密了。”

上一世，自从知道李景假死后，我逐渐知道了很多东西。

我知道了李景是无法违抗太后的懿旨，才忍痛娶我的。

我也知道了，在林清柔及笄那日，李景曾亲手赠她簪子，两人结下了海誓山盟。

可林清柔从小便知我钟情李景。

无数个少女忧思的夜里，我同她亲亲热热地挤在被窝里，细诉这些不可言说的事。

知晓这些事后，我才知道林清柔出城之际给我说的那句话的意义。

她说：

“阿姊，真正能让一个人念念不忘的，从来都不是长相厮守。”

我从未想过阻碍任何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