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己的头发。
他不得不感慨,此人动作奇绝,居然以腰盘绳索来控制高低,欲上则卷绳,欲下则放绳,竖排篆刻,都是工工整整的梵文。风吹过这些梵文的一笔一划,发出独特的响声,就像风在读他的文字。
待老和尚降到地面,看见青道士:“不好意思,让道友久等。”
青道士:“长老专心致志,能人不能,实属难得可敬。”
老和尚微笑道:“道友谬赞。”
青道士又说:“只是这石壁刻字实在困难,不知长老是否需要帮助。”
老和尚摆摆手:“我知道道友有点石成金,呵气成雨的法术,但和尚应承之事得亲自完成才算了结因果。不知道友来访,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地方。”
青道士问他:“不敢。我来找一个朋友,他人高马大,不修边幅,租我的房子很久没交租,又夜不归宿。我想找到他略施小惩。不知道长老是否见过。”
老和尚点点头:“几日前和尚在城隍庙前救回一垂危男子,料定必有人来寻。请道友随我来。”
悬壁的顶端,有老和尚搭的简便茅屋。茅屋只有铺地的茅草和遮顶的茅草,空无一物。一个浑身伤疤和血渍的人躺在堆在茅草上。青道士端详这个人的脸,能辨认出山神的模样:“你为什么除了脸就体无完肤。”
山神想揉揉脸,但手疼得提不起来,只能强作笑颜:“因为我求他们说不要打脸。”
和尚忍不住插话:“施主,道友是问你何事受伤。”又说:“道友,施主是说只要不打脸,受伤不要紧。”
原来那日山神奔走救下青道士,被人在天帝面前参了一本与妖孽混迹,被罚打神鞭二十。因山神官阶低微,不足以上天宫领罪,便命其到夜郎城隍庙前受罚。城隍命庙前牵马官行刑,牵马官手里的打神鞭刁钻无情,一鞭皮开肉绽,二鞭伤筋动骨,三鞭魂摇魄动。二十鞭下来,山神早不成人形,命垂一线。
“你为何不反抗?区区小神即便打神鞭在手又能奈你何?”
“不可不可,我虽一方小神,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况且反抗,恐怕仙籍不保。”
“愚昧!”青道士细细查看山神身上的伤痕,这二十鞭的纹路来是少青修炼的独门鞭法所伤,如果世间还有第二人晓得施展此鞭法,只能是他。你终于敢出现了!
老和尚在腰间盘一圈厚厚的绳索,准备继续从悬壁垂下凿刻佛经。
青道士面容如铁地问他:“长老可知那城隍庙的方位。”
老和尚往西北方向一指,又喊住欲匆匆离去的青道士:“道友,你修的法门是什么。”
青道士不明其意:“我修的是从有中来,向无中去的法门。”
“既然是从有到无,追求的便是超然欲仙,执着反是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多谢长老提醒,但是我喜欢想有就有,想无便无。”
和尚还要说话,道士已经绝尘而去。
和尚空叹一声,继续凿他的佛经,就差那么几行,佛法便要在南疆唱响。
9
城隍庙在街道的尽头,偏安一隅,香火不盛。
青道士站在石马跟前,一掌拍过去,马首轰然撞开庙的大门。
青道士在庙前站伫立,他知道庙里除了宁静的夜色,早已空空如也。是啊。难道白元问还能等他寻仇不成。当年他在柳树前吟诗作对时就该把他掐死。他那么弱小,弱小到如同蝼蚁,可是他不怕死,为人狡猾,又有书生的傲慢,怎会轻易逃跑?青道士思绪烦乱,迟迟不肯归去。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已经近在咫尺。
少惟。
你还敢露面,青道士回首刺出一掌,他要将白元问开膛破肚,一泄心头之恨。但是指尖只有湿热的空气,其他什么都没有。灯火和星光都熄灭了,黑压压的一片,连街道和房屋的轮廓都悄悄融化了。
少惟。
该死。青道士方察觉不妥,犹入瓮中,举目黑暗,不能辨别声音的来源。
少惟。你可敢答应我一声。
怎么不敢!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一个小小的红点,像点燃的香头,在远处隐隐约约地闪着,那可是黑暗中的唯一光亮。青道士的目光不自觉被红点吸引,一魂一魄从瞳孔中慢慢飘出来,向红点飘去。这是什么勾魂夺魄的法术。青道士有意反抗,却略显余力不足。
此时从远处传来一阵诵经的声音,这是风送来的援兵。
嘛咪嘛咪哄。
和尚的佛经已经凿完了,这部佛典将日日夜夜在风中传诵,教化生灵。黑暗像春日的冰面一样被慢慢化开,星光和灯光重新燃烧起来。青道士凝神一吸,将魂魄收回丹田。这才发现一个石像手中握着一个紫金葫芦在不远处的屋顶喊他的名字。他一掌劈出,凌冽的刀风隔空将石像当肩自胯斩成两截。
“出来吧。你想怎么死。”
“少惟,你总是自以为是。”
白元问从慢慢滑落的石像背后走了出来。他确实有一张俊秀的脸,眼神温柔而儒雅。
“我以前就说过,你的自以为是会害了你的性命。”
青道士不言语,逼近小一步,再逼近一步,居然穿过几丈距离,闪至白元问身前,以掌为刀,当头劈下。
白元问抖出腰间的软剑迎敌,剑出嘶鸣,如灵蛇吐信,将青道士直直劈落的手臂裹住。
但青道士手臂一绷一推,剑便支离破碎,指尖划过急急后退的白元问的胸膛,鲜血顿时喷涌如注。
“少惟。你法力消减不少啊。换作以前,我已经毙命。”
青道士微微再跨一步,动作极小极轻,那么自然,那么不易察觉,但白元问发现了,他躲闪了,闪得那么快,那么急,就像受惊的兔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