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群书。明日起,你去查阅所有能接触到的古籍、地方志、异闻录,凡是与‘雷击枣木’相关的记载,哪怕是只言片语,都给为父找出来。”

“是!”云奕躬身领命。

“景儿。”

“儿子在!”

“你身在刑部,三教九流,多有接触。你发动你手下所有信得过的人脉,去京城内外的古玩市场、木材商铺、甚至是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口中打探。记住,此事要办得隐秘,不可声张,只说是为府中老太君寻访辟邪之物,用以安神。”

“儿子明白!”云景眼中也燃起了斗志。

“母亲,”云舒转向柳氏,柔声道,“府中人多口杂,封存屏风之事,还要劳烦母亲费心,务必不能走漏一丝风声。”

柳氏早已擦干了眼泪,她用力地点点头,握住女儿的手:“你放心,舒儿。这个家,娘给你守好了。谁敢乱嚼舌根,我第一个不饶她!”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相国府这座庞大的机器,便围绕着“寻找雷击枣木”这个核心目标,悄然无声却又无比高效地运转了起来。

一场灭顶之灾,在家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求生的口子。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云霆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了云舒一人。

书房里,父女二人相对而立。

云霆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的木窗,夜色更深,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清冷的光辉洒了进来。

“舒儿,”他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后怕,“今日,多亏了你。”

“这是女儿应该做的。”

“不,”云霆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爹问你,这样的事,以前……可曾发生过?”

他的问题,意有所指。

他问的,不是这一世,而是她性情大变之前。他想知道,女儿这身匪夷所思的本事,究竟从何而来。

云舒的心,猛地一颤。

她知道,父亲起了疑心。但重生之事,太过骇人听闻,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她只能低下头,用早已想好的说辞,轻声道:“女儿自那日假山摔下后,昏迷之中,曾做一长梦。梦中有一白发仙翁,传了女儿一些……辨识气运的法门。醒来后,便……便能看见了。”

这个理由,虽然荒诞,却是眼下唯一合理的解释。

云霆静静地听着,没有追问,也没有质疑。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无论你是梦中得授,还是仙人点化,你只要记住,你是我云霆的女儿,是相国府的嫡小姐。有爹在,就不会让你受前……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他本想说“前世”,却又觉得荒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但他那片刻的迟疑,却让云舒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父亲……他难道……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父亲,却只看到他宽厚而坚定的背影。

“此事,我们不能只守不攻。”云霆的声音再度变得冰冷,“既然对方已经出招,我们若只想着如何化解,便永远落于下风。为父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东宫。

随即,他唤来一直守在门外的贴身护卫统领。

“去,给我查。太子近一月来,见过什么人,收过什么礼,尤其是……东宫之内,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人事调动。”

“是,相爷!”护卫统领领命,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霆放下笔,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眼中杀机凛冽。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从相国府悄然撒开。

而此刻,远在皇城深处的东宫,毓庆宫内,太子萧景琰正批阅着奏折。烛火之下,他那张素来温润如玉的脸庞,显得有些过分的苍白,眉宇间,一缕挥之不去的倦怠与晦暗,正悄然凝聚。

他放下朱笔,轻轻地揉了揉刺痛的眉心,只觉得近来总是心神不宁,力不从心。

浑然不知,一场足以颠覆他命运的阴谋,已然悄然上演。而唯一能窥破这重重迷雾的希望,正寄托于一块不知身在何方的……雷击枣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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