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次敬礼,转身快步离去。
沈凛洲靠在床头,闭上眼。脑海中,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与那些恶毒的流言交织在一起,让他胸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保护欲。
林晚意……
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
不管你是谁,这份救命之恩,我沈凛洲记下了。那些泼在你身上的脏水,我必亲手替你洗净!
青山镇。一处偏僻破旧的骡马店后院。
昏暗油腻的房间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汗臭混合的难闻气味。李德富捂着鼻子,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翘着二郎腿、剔着牙、一脸横肉的光头壮汉。
这人就是青山镇一带出了名的地痞头子,外号“黑三”。他手下纠集了十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专门干些偷鸡摸狗、敲诈勒索、替人“平事”的勾当,名声极臭,但因其心狠手辣,一般人也不敢轻易招惹。
“黑三哥,”李德富堆起笑脸,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旧手帕包,小心翼翼地推到黑三面前的破桌子上,“这是……一点心意。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黑三斜睨了一眼那手帕包,伸出粗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钱,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都有,粗粗一看,起码有五六十块。
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用指甲盖弹了弹那沓钱:“李会计,你们李家在青山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次出手……可不算大方啊。”
李德富心里暗骂一声“贪得无厌”,脸上却笑容更盛:“黑三哥,您也知道,咱们乡下人,攒点钱不容易。这已经是家里能拿出来的大头了!事……也不难办,就是吓唬吓唬一个乡下丫头,闹出点动静就行……”
“吓唬丫头?”黑三嗤笑一声,吐掉嘴里的牙签,“李会计,你当我黑三是三岁小孩?要真是吓唬个小丫头,用得着花这么多钱请我出手?还特意交代要‘闹大’?嘿嘿……说吧,到底想怎么着?是打算‘失手’弄残了?还是干脆……”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阴狠。
李德富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不不不!黑三哥您误会了!绝对没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想让那丫头身败名裂!在村里待不下去!最好……最好能让她‘主动’嫁得远远的……”
他凑近黑三,压低声音,将李有根交代的毒计详细说了一遍:半夜冒充“军官派来感谢”的人,摸进林家,制造“被玷污”的假象,闹得人尽皆知……
黑三听完,摸着下巴,脸上露出猥琐而残忍的笑容:“哦……明白了。毁人清白,逼人远走。李家主这招……够阴,也够绝!嘿嘿,我喜欢!”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钱,塞进怀里:“行!这活儿我接了!三天后,月黑风高夜,正是办事的好时候!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让那小娘皮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多谢黑三哥!多谢!”李德富连连作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隐隐有些不安。但想到林晚意即将面临的悲惨下场,那点不安很快就被报复的快意取代。
他仿佛已经看到林晚意身败名裂、被万人唾弃、最终像破布一样被扔进某个山沟沟里的凄惨景象。李家丢掉的脸面,要用她的血泪来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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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
林晚意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青山村。她没有走村口那条大路,依旧选择了偏僻的田埂小路。远远地,她看到自家那破败的篱笆小院,炊烟袅袅升起,带着一丝人间烟火气的温暖。
推开院门,林桂花正佝偻着腰在灶台前忙碌,锅里煮着稀薄的玉米糊糊。林老实则蹲在墙角,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背影显得格外萧索。
“爸,妈,我回来了。”林晚意放下背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林桂花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了上来:“晚意回来了?累坏了吧?快歇歇……咦?买了这么多东西?”她看到背篓里的粮食和盐糖,眼睛顿时亮了。
林晚意将东西一一拿出来:“妈,这是五斤面,一斤盐,半斤酱油,还有半斤红糖,给您补补身子。爸,这是给您买的烟。”
林老实看着女儿递过来的那包“经济”烟,枯瘦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接了过去,紧紧攥在手里。
“晚意……这……这得花多少钱啊?”林桂花看着那红砂糖,又是欢喜又是心疼,“那药……真卖上钱了?”
“嗯!”林晚意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叠被体温焐热的钱币,小心地摊开在母亲粗糙的手掌上,“妈,您看!七块二毛!天麻卖了五块五一斤!总共卖了七块二!”
“七……七块二?!”林桂花看着手掌里那厚厚一沓钱,眼睛瞪得溜圆,手都开始哆嗦起来,“天爷啊!这么多钱?!那……那土疙瘩真这么值钱?!”
林老实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手里的钱,又看看背篓里剩下的几块天麻,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真的!”林晚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带着希望的笑容,“爸,妈!咱们有钱了!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她将钱塞到母亲手里:“妈,这钱您收好。明天我去山里,看看还能不能再找到点好东西。”
看着女儿脸上那久违的、充满生气的笑容,再看看手里实实在在的钞票,林桂花和林老实那颗被流言和屈辱压得几乎窒息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重新跳动起来。
林桂花紧紧攥着钱,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但这次,是欢喜的泪:“好……好……我闺女有本事!有本事啊!”
林老实也默默地将那包烟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拿起地上的斧头,走到院子角落,开始沉默而用力地劈起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