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场所谓的“家庭会议”,最终在婆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江川无能的狂怒中,不欢而散。
江月扶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婆婆,临走前还不忘用怨毒的眼神剜我一眼,仿佛我是什么刨了她家祖坟的恶人。
他们走后,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江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走进卧室,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我自己的东西。
然后是儿子的。
他的小衣服,小玩具,还有他最喜欢的奥特曼绘本。
江川就堵在卧室门口,看着我一件一件地把东西装进行李箱,他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慌乱。
“晚晚,别闹了。”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妈那边,我会再想办法。”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这张我爱了整整七年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和可笑。
“一家人?”
我冷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江川,从你让我妈在手术室外等着,而你却在家里从容不迫地打印借款合同的那天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我们只是合租室友,是AA制的搭伙伙伴。现在,我这个伙伴,不想再跟你搭伙了。”
儿子晨晨似乎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腿,怯生生地看着门口的江川。
“爸爸,你不要欺负妈妈。”
孩子稚嫩的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江川最后的伪装。
他试图走过来,想用儿子来挽留我。
“晨晨,到爸爸这里来,妈妈在跟爸爸开玩笑呢。”
我直接一把抱起儿子,绕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我们没开玩笑。”
我抱着儿子,拉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江川彻底急了,他跟在我身后,一直跟到电梯口,开始口不择言地威胁我。
“林晚,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你以后就别想再见到儿子!”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一定很冷。
我没有跟他争辩,只是当着他的面,从容地掏出手机,拨通了闺蜜苏晴的电话,并且直接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苏晴干练的声音传了出来:“晚晚,怎么了?”
我平静地对着电话说:“苏晴,江川不让我带儿子走,他威胁我,如果我今天离开,以后就别想见儿子。”
电话那头的苏晴,立刻明白了情况。
她没有丝毫停顿,用一种极其专业、冷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法律术语,对着手机这边,或者说,对着江川,开始了一场单方面的普法教育。
“江川先生,你好,我是林晚的代理律师苏晴。我提醒你,根据我国《民法典》相关规定,在离婚诉讼期间,夫妻双方均有探视子女的权利,任何一方不得以任何理由剥夺另一方的探视权。”
“其次,婚内分居期间,如果你存在暴力倾向或威胁行为,这些都会被视为对女方及子女的精神伤害,在后续的离婚诉讼中,法院在判决子女抚养权归属时,会作为对你极为不利的证据。”
“另外,你长期对林晚实行经济控制,要求严苛的AA制,甚至在她母亲重病时逼迫其写下借款合同,这些行为已经涉嫌构成经济虐待和精神虐待。我们已经保留了全部证据。”
“如果你继续阻拦林晚带儿子离开,我们将立刻报警,并向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届时,在争夺抚养权上,你将处于绝对的劣势。”
苏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精准的子弹,射向江川。
他站在原地,听着电话里传出的那些他听得懂又听不太懂的法律条文,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为一片死灰。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一直被他视为温顺、可欺、毫无还手之力的我,背后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位“军师”。
他不敢再阻拦。
我挂掉电话,抱着儿子,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他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彻底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我打车回了娘家。
开门的是我爸,看到我拉着行李箱,抱着晨晨,一脸疲惫地站在门口,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接过我手里的箱子,沉声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我妈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看到我,也是一脸心疼。
那一刻,我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做家。
而江川和他的家人,在发现我真的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并且准备得如此充分之后,彻底傻眼了。
据说,婆婆的腿因为没人照顾,发炎了,不得不再次住院。
家里被江川搞得乱成了一锅粥,外卖盒子堆得到处都是。
他终于尝到了,失去一个免费保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