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
着一张脸道,“吴涛,你当我江淮是死的对吧?”
“老江,不就是一个小学妹吗……”吴涛咳嗽两声,有些尴尬。
江淮没说话。
“你呢,没事吧?”江淮把目光放回尤秒身上。
尤秒闻言赶紧摇头:“没、没事。”
江淮瞥了吴涛一眼:“滚。”
吴涛一走,气氛莫名变得更加微妙。江淮又冷着脸不说话,尤秒刚想找个理由开溜,突然一只凳子腿从门外飞来,无比精准地拍在江淮身上。
“流氓。”
“靳风?”尤秒一怔,坏了,忘记告诉靳风不用来了。
江淮下意识地捂住头,尤秒看到有血从他指缝间渗出来。
这边的靳风依旧气势汹汹,却被尤秒一把拦住:“你先别冲动,不是江淮学长!”
四
江唯尔的声音响彻整个医院走廊:“真的假的,你把我哥拍了?”
靳风点头,一脸视死如归。
“完了完了,我哥本来就看你不爽,现在你俩的关系真是一点挽救的余地都没有了。”江唯尔长叹一声,“你现在就庆幸我哥没报警吧。”
“报警?不至于吧?”靳风颇为震惊。
“你这属于故意伤害,拘留十五天都是轻的。”尤秒哭笑不得,无奈道,“靳风,你下次出手之前好歹先考虑一下啊。”
靳风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是担心你啊。”
“我知道,可是……”尤秒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他,只得作罢,“唉,算了算了,一会儿和江学长道个歉吧?”
靳风“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不多时,头上顶着一块纱布的江淮从诊室出来,满脸阴戾。
江唯尔赶紧扑上去,嘴甜得像是含了蜜糖:“哥你没事吧,渴不渴饿不饿,要不我请你吃夜宵吧?”
江淮平淡地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尤秒看出江淮的不忿,便偷偷戳了戳靳风示意他道歉。
靳风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学长,今天的事实在对不住,你大人有大量……”
“行了,我知道了。”江淮听也不听,“你没做错什么。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他看了一眼手表,表情平淡,“再晚就封寝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哥,那你呢?”江唯尔问。
“有点事,解决之后再回去。”
江唯尔就不再多问,拉着尤秒和靳风打车回学校。
已是初秋,夜晚的风更凉了。
江淮独自走出医院,冷风瞬间打透他单薄的衬衫,他摸摸头上的伤,恍然觉得这好像是一个梦。
江淮第一次发觉自己羡慕靳风。比起他,靳风更生动更阳光,也就有资本肆无忌惮地表露自己的情绪,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拿起凳子拍在那个“色狼”的头上。而他明明知道吴涛图谋不轨,却出于各种原因不能撕破脸皮,不能把拳头砸在那个人渣的脸上。
协会内部对吴涛的为人心知肚明,只因为吴涛家里背景强大,所以大家都无视甚至纵容吴涛乱来,而他今天明明撞上了,却没有出手的勇气。
也许相比靳风,他才是一个懦夫。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江淮按下接通,母亲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出来:“江淮,你和唯尔什么时候放假,等回来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最近有点忙,过几天吧。”江淮轻声道,“有时间我一定和唯尔回去,这几天天气冷,您和爸多注意身体。”
他迟疑了很久,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妈,那边有消息吗?”
电话那边的人叹了口气。
“你已经成年了,很多事你比我们看得更清楚。”江妈妈接着说,“但是如果你想去找她,我和爸爸一定全力支持你。”
“谢谢妈。”江淮接着道,只是声音细不可闻,“谢谢您对我和唯尔的一视同仁。”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江妈妈只是笑,“只要那边一天没有消息,我就永远是你妈妈。”
“嗯。”江淮低低地应了一声。
一直以来,江淮都想做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他很少犯错,也很少出格,以至于他对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熟络,一样的疏离,永远保持着若即若离。
可是这个叫尤秒的女孩打破了他的平衡。
他第一次见她,是日头那么烈的中午,阳光从大厅的玻璃门倾泻而下,衬得少女的耳朵都是一种半透明的白。他和她比肩而立,空气中飘浮着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水味,明明是那么虚幻的景象,好像一场梦一样,却的的确确地、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无法回避。
什么是一见钟情呢?
好像是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惊呼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又好像是灯火阑珊时,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相识;抑或是青蛇之于法海。是了,正是青蛇之于法海,他这样的人,恰如法海一样木讷不通情理,而她却如那一尾小蛇,带着些不谙世事的懵懂与无知,莫名其妙地闯进他的世界里,挥之不去。
很久以后,江淮还记得,这是一个极冷的,初秋的夜晚。
五
尤秒和江唯尔是踩着点回宿舍的,宿管刚要把锁挂上,她俩就风风火火冲进来,不消说赔了一顿口水,又挨了好一顿训,这才回到502宿舍。
“哎,苏童怎么还没回来?”尤秒看宿舍关着灯,还以为是苏童已经睡了,蹑手蹑脚地开了灯,才发现苏童的床上并没有人。
江唯尔“嘁”了一声:“人家的生活滋润着呢,指不定在哪儿蹦迪,不用你管。”
尤秒因为知道苏童家里的事,隐隐约约有些担心:“应该不会,我还是先给她打个电话吧。”
然而这通电话到底还是没打出去,因为刚一出走廊,尤秒就看到喝得醉醺醺的苏童坐在最西北角的楼梯口发呆。
“怎么了?”尤秒上前问。
“还是我弟弟的事,他把人打伤了,对方要我家赔二十万。”苏童艰难地牵动嘴角,“我妈打电话让我筹钱,你说我上哪儿去筹这二十万啊?”她抬头看天花板,用手背拭去眼泪,“她吃定了我会去求那个煤老板,可是我就是不想求他。”
她问:“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