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起那个少女,在未辛湖边,在医院里,在送她回宿舍的路上……

“哥,你能不能别走啊?”江唯尔声音细细弱弱的,一点不似往日那般乖张。她的语气更像是恳求,可怜兮兮的,“要是你走了,我自己一个人多没意思,再也没有人照顾我,给我打抱不平了。”

“现在知道舍不得我了?”江淮故意逗她。

“当然舍不得,”江唯尔气鼓鼓地看他,接着说,“虽然你脾气讨厌人又毒舌,但是……但是只有你有资格把我亲手交给我的如意郎君。”

江淮有意躲避她的目光,并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优柔寡断。

“我已经习惯什么都靠着你了。”江唯尔趴在他肩上,小声说,“从我八岁那年开始,你第一次出现,我就认定你这个哥哥了。

“我也很喜欢和别人炫耀,我有一个哥哥,他成绩好人也好,什么都好。”

江唯尔突然笑了:“好像如果这么说的话,别人就会相信我这种坏孩子也有好的潜质。”

“乖,”江淮安慰她,“你放心,我不走。”

“真的?”江唯尔眼前一亮。

江淮点头,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怎么舍得丢下这么可爱的妹妹呢,对吧?”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江唯尔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对了,”江淮突然问了一句题外话,“你今天用的什么香水,还挺好闻的。”

“啊,这是尤秒的香水,我偷偷拿的。”江唯尔露出小狐狸一样狡黠的表情,“不许和她提啊,她可宝贝这瓶香水了。”

在稍纵即逝的诧异后,江淮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其实在这之前,江淮曾无数次幻想过再见到母亲的情景,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还是怯懦了。反而是江唯尔,乐得像过年一样,喜气洋洋地挽着江淮的胳膊穿过车流纵横的马路,来到聚餐的酒店。

“哥,你这一路怎么这么安静啊?”江唯尔问他,“是不是要见到姑姑,紧张了?”

“少说废话。”江淮白她一眼,却难掩嘴角的笑意。

“嘁,不让说拉倒。”江唯尔早已习惯了江淮的冷漠对待。

包厢门打开的一瞬间,江淮并没有立刻看到母亲,他像往常一样和江妈妈寒暄,这才注意到餐桌另一侧那个打扮得优雅知性的中年女子。

“这傻孩子,看什么呢?”江妈妈拍拍他的肩膀,“快去和你妈说说话。”

江淮本想脱口而出的“妈”字,硬生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挡在嗓子眼,尴尬了半天才在母亲身边坐下。反而是母亲打破这样的尴尬,她夹了一只油焖大虾放在江淮碗里:“快吃吧,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大虾的。”

“嗯,好。”江淮怔怔地看着碗里那只虾,洁白如玉的瓷碗,金黄泛红的虾肉,往事历历在目,疯狂地挑逗着他的视觉和记忆神经。

“妈。”

他终于说出那个字。

母亲愣了一下,再回过神时,已经开始慌张地拿纸巾擦眼泪。

“好不容易见一面,这怎么还哭上了呢。”江爸爸讪讪地笑,“快吃啊,一会儿菜都凉了,快吃快吃。”

“吃什么吃啊,先让孩子和采萍叙叙旧。”江妈妈伸手打了一下江爸爸,只是动作轻柔,更多的是嗔怪。

江采萍,是江淮妈妈的名字。

最后还是江唯尔打破了这种古怪的氛围,她问:“姑姑,你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啊,我哥一直都很记挂你呢。”

“我啊,”江采萍难得笑了笑,“我在那边一切都好,也结了婚。”

顿了顿,她对江淮说:“对了,你弟弟今年也要上高中了。”

江淮正在夹菜的筷子停顿在半空中,那一点慌乱很快便被他隐藏在心中,反倒是江唯尔,听到这句话后不住地打量江淮的脸色。

“吃饭吧。”江淮注意到江唯尔的目光,沉声对她道。

江唯尔就“哦”了一声,旋即乖乖低头吃饭,再不多说一句话。

“其实我这次回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江采萍把目光投在江淮身上,语气恳切,“江淮,你可一定要帮帮妈妈,帮帮你弟弟啊。”

江唯尔眉头一蹙,余光偷偷看向江淮,她注意到江淮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江爸爸赶紧疑惑地追问:“采萍,你回来这一路也没和我们提啊,出了什么事了?”

“其实是我小儿子,”江采萍说着,眼泪噼里啪啦地落在餐桌上,“他得了重病,需要骨髓移植,不然就活不过十八岁了。”

一阵无言。

江淮虽然动作很轻,但是态度决绝地把筷子放在桌上,说出的话更像是质问:“所以,你这次回来,是为了让我给你儿子做骨髓移植对吧?”

他一向讨厌拐弯抹角,索性直截了当地问:“如果你儿子没生病,你会回来吗?”

江采萍良久无言,随后解释:“儿子,妈妈回来真的很不容易……”

“在同一个国家里,再远能远到哪里去?而且,现在交通多便利,你可以坐高铁,坐飞机,你用什么办法不能回来?”江淮怒极反笑,“好,我姑且当你回来一次很不容易,所以你为了你的小儿子,即使很不容易也要回来,对吧?”

他猛地站起身:“那你为什么不能为你大儿子回来一次呢?”虽然他是笑着的,但是笑得比哭都难看,“还是说,你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婚姻失败的附属品,有用了就拿回来,没用了就丢弃掉?”

餐桌上的江家人面面相觑,江唯尔匆忙站起来要拉江淮坐下,却被江淮一把挣脱,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

“哥!”江唯尔要追出去,却被江妈妈拉住:“唯尔,你让江淮自己冷静冷静。”

她看着江采萍,重重地叹了口气:“采萍妹子,你今天说的话实在是太欠考虑了。”

她说:“江淮这个孩子,比看起来还敏感。”

接下来的几天,江淮都没有去排练。

某日上午,乔棠急匆匆找到尤秒,开门见山地问:“你知不知道江淮去哪儿了?”

尤秒听到“江淮”两个字,神色一变:“江淮学长,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前两天还能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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