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得深远:“别忘了她是谁家的女儿。也别忘了,你当初是如何答应哀家和你皇叔的。”
周霆衍的脸色倏地白了半分,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太后不再多言,重新闭上眼,缓缓捻动佛珠:“皇帝若无事,便去吧。哀家倦了。”
从寿康宫出来,周霆衍的脸色比来时更加阴沉。
常禄跟在身后,胆战心惊。
御辇行至半路,周霆衍忽然开口:“去长春宫。”
常禄一愣,忙道:“陛下,贵妃尚在禁足……”
“朕知道!”周霆衍语气暴躁地打断他。
常禄立刻噤声,示意抬辇的太监转向。
长春宫宫门紧闭。
周霆衍不让通传,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院内寂静无人,只有偏殿的窗棂透出昏黄的灯光。
他放轻脚步,走到窗下。
透过窗纸的缝隙,他看见沈青黛正坐在灯下,垂着头,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侧影被灯光勾勒得有些单薄,墨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脸颊,看不清神情。
她写得很慢,很专注,偶尔会停下笔,微微蹙眉,似乎是手腕酸了,然后用左手轻轻揉着右腕。
那般安静,那般柔顺。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进他心口最软的地方,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几乎要忍不住冲进去,夺过她手中的笔,将那该死的《女则》撕得粉碎!
可他不能。
他是皇帝。他有他的不得已。
他就这样站在冰冷的夜色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殿内的她,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她似乎累了,放下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抬手,极轻地按了按自己的后肩——那是那夜被他推撞在窗棂上的地方。
周霆衍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一般,转身近乎仓皇地快步离去。
脚步踉跄,背影竟有几分狼狈。
殿内,沈青黛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窗外那一闪而过的明黄衣角,嘴角极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她放下按着后肩的手,拿起刚刚抄好的一页纸,上面工整的字迹写着:“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
指尖在“耻”字上重重划过,墨迹被捻开,污了一小片。
她眼底一片沉寂的幽冷。
周霆衍,这盘棋,你我都是棋子,也都想当执棋的人。
且看最后,是谁碾碎了谁的傲骨,又是谁……囚了谁的金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