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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的。她手里拎着一把大扳手,指着李峰的母亲说,说你要保护你的家,这我理解。可于佳丽是我妈妈,她理一颗头只能赚五块钱,她就这样五块钱五块钱的供我读到了大学。你再骂她是野女人,我撕烂你的嘴。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我眯起眼睛端详这姑娘,她极力的掩饰着慌张,可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她的胳膊还没有扳手粗,这让她的威胁显得有些可笑。我发现她挺经看。虽然她家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可因为她裸露在T恤外面的锁骨上白皙的光泽,因为她身上水蜜桃洗发水的香味,眼前不堪的家庭场景就像钻石般令人赏心悦目。李峰的母亲说好啊,老**和小**合伙欺负人。那姑娘抄起扳手就要砸老太太,被于佳丽拦住。几个女人像一群母狮般相互撕扯着,扳手从姑娘手中落下,砸在我的脚上。我“嗷”地一声,却没人理睬。我咬着牙说你们知道“桃花岛”吗,没人回答我,我被李峰的母亲推出了门。

我站在茫茫夜色中,万籁俱寂,此时我不知自己还能去哪儿。这时我听到后面响起一声清脆的“喂”,我回头,是于佳丽的女儿,她来到了我身边。此时她换了一件桃红色的T恤和紧紧裹住腿和屁股的牛仔裤,还戴了顶蓝色的棒球帽,仍然愤怒未平,胸膛起伏,脸蛋红的像苹果一样,浑身的荷尔蒙按捺不住的向夜空中四溢,仿佛一只捕猎失败的母豹。我说干嘛?她说刚才不好意思啊。我笑笑。她说有烟吗?我掏出烟盒,递给她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她抽了两口烟,问我说你刚才说啥岛,我说桃花岛。

我把在张桥家的发现告诉了这个女孩。她摇摇头,说我没听李峰说过什么桃花岛。我说你不应该叫李峰爸爸吗?她愤怒地说关你屁事,桃花岛关你屁事,这一切都关你屁事。我掐灭烟头,说我该回去了。她说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导演,拍电影好玩吗?我说不好玩,天天被你这样莫名其妙的人辱骂。身心都是负能量。女孩笑了,说我饿了,你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我不动,她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犹豫,对我说你不是天天缠着他们做采访吗?你也采访采访我。

出了小区,她带我去了一家肯德基,点了一堆中不中洋不洋的小吃,我买单。我俩一边吃一边聊。女孩的名字叫白巧,五年前跟着于佳丽来到李家。李峰虽然经常嘀咕她花钱,但在交学费这事上从没含糊过,也没有像韩剧日剧里那些变态一样偷窥继女洗澡,总之是个合格的后爸。除此之外,她对李峰的了解并没有比我深多少。我说,你的胃口真好,李峰失踪你好像一点都不伤心。白巧瞥我一眼,说我在北师大读中文,最喜欢的中国诗人是翟永明,最喜欢的外国诗人是金斯堡。我点点头,说我看到我这一代最优秀的头脑在疯狂毁灭。她说你还可以。我说我就知道这么一句。她说足够了。那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伤心。我说真不明白,好歹是家人。她说生命之所以美,是因为它很虚幻。可这件事太真实了。我说咱能说人话吗?她说我觉得李峰是傻逼,我妈是傻逼,那两个女人也是傻逼。我说那你觉得我呢?

白巧笑了,刚要说话,我摆手示意她别说。我说我有点后悔请你吃这么多好吃的了,咱要聊不下去,就散。白巧说再等等,估计那两人还在折腾。聊聊你拍过的电影吧,讲的什么故事?

我说电影的名字叫《两颗雨滴》,讲的是一场大雪之后,水分蒸发到了天上,斗转星移,又不知过了多久,凝结成两颗雨滴。它们一样圆润,一样晶莹。它们都来自咱们金市,自然身上有着一层美丽的金光。两颗雨滴看着对方,就像在看另一个自己。它们从没见过大海,远方的浪涛声让它们向往。两颗雨滴约定,等下一次落雨时,它们就去大海。

终于到了夏天,这两颗雨滴挣脱云彩,向海面飞来。在坠落中,烈日灼烤着它们稚嫩的身体,其中一颗雨滴意识到很有可能还没到达大海,它们就会被阳光蒸发掉。它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死,要么吞掉同伴的身体,吸收它的水分,延长自己的生命。炎热让它难以忍受,它飞向自己的同伴,那颗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雨滴。同伴先是错愕,但接下来一秒钟就明白它要做什么。在同伴的注视下,这颗雨滴吞掉了同伴的身体,自己变得像一颗水晶球般巨大。

这颗幸存的金色雨滴掉入大海时,它的灵魂瞬间占据了整片大海。它化成这片海,巨浪向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奔涌,像是它为同伴发出的哀鸣。后来的亿万年里,这片海将自己一点一点蒸发殆尽,重新回到天上。它变成无数金色的雨滴,却再没有同伴,也再没有自己。

我讲完这个故事,白巧吐吐舌头,说这故事挺飞的。正常人编不出来。我们走出肯德基之后,白巧不愿我送她回家。她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这电影,我想看。我说,我工作室的电脑上有。

到了工作室,我们没看动画片,反而滚到了床上。事后,白巧突然淘气的笑了。她说你片子应该拍得不错。我说为啥。她说到床上我才发现,你是看着愣。但其实,还挺心灵手巧。

一切平静了,我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拽着白巧到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只穿着我的短裤,白巧套上我的T恤,光着两条腿。她看着天上的星星,说想起了她爸。她爸如今已经到了天上,变成了一颗星星。我说,你爸怎么去世的?白巧说心脏的问题。中午吃饭还加了一次饭,午睡的时候突然说胸闷,然后脸发白。几分钟,人就没了。我经常怀疑,我的心脏也遗传了他的毛病,总害怕自己突然就倒下了。我说,你不会的。白巧说,为啥。我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长这么好看,肯定是祸害。白巧不屑的笑,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冰凉。白巧说,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爸离开,现在还忘不了那种恐惧。我经常做梦,梦到我妈,或者身边的人突然倒下。我问她,你以后会梦到我吗?白巧刮了下我鼻子,没说话。她身上的香味飘进我的鼻翼,令我迷狂。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多,白巧早就走了。桌上给我留了张纸条,是她的手机号码。我给她发了个短信,问她昨天晚上是怎么定义的。过了一会儿,她回了“再联系”三个字。我懵了五六分钟,还是猜不透这个女孩。

李峰和张桥每次去“桃花岛”,都是上午约,下午去,晚上回。所以我推测这地方在市区里,最远也不会出金市近郊。我找出了金市所有的“桃花岛”,有网吧,有KTV,有洗浴城,有私人影院,我一家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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