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即使是哭了整夜，打工人的工作日，用冰块消肿眼睛后，还是要拿出职业素养赶去公司。

刚坐在工位，谢雨晴便神秘兮兮的凑过来：

「苏姐姐，陆总说今晚的应酬他会带我去。」

我愣住，陆泽从不带任何实习生应酬，这是他的「规矩」。

如今他却再一次为了谢雨晴破例。

看着女孩脸上的欣喜和雀跃，还有那掩饰不住的势在必得。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聪慧敏感的女孩子，早就已经察觉到我和陆泽的关系，并不仅仅是上下级那样简单。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最后一点为他燃烧的微光，彻底熄灭。

我扬起明媚的笑容，眼中不剩分毫嫉妒。

「那很好啊，恭喜你，雨晴。」

「等下我给你写张跟陆总应酬的注意事项。」

谢雨晴没想到我会如此得体，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讪讪的跟我道谢。

不管她怎么想，我是真心实意希望她和陆泽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些年，陆泽留我在身边，教会我生存的本事和为人处世之道。

如今他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孩，我心甘情愿退回到普通下属的位置。

从此安分守己，不再做梦。

然而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陆泽特助打来的电话。

声音焦急：「苏助理，陆总胃出血刚进了手术室，你能去他家里取一下他的私人物品么？」

我顿时紧张起来，所有的睡意烟消云散。

来不及多问，我披上外套就冲出家门。

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我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病房里，陆泽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臂上打着点滴，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而趴伏在他床边，紧紧握着他另一只手的，是谢雨晴。

她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你替我挡酒，也不会这样……你刚才吐血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更刺眼的是，即使还很虚弱，陆泽仍然挤出温柔的笑，虚虚回握着她的指尖，安慰着：

「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么。」

我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清醒，也瞬间冻结。

所有的担忧、恐惧、不顾一切的奔袭，在这一幕面前，都成了天底下最可笑、最可悲的独角戏

来的路上我还奇怪，陆泽这些年胃已经被我调养的很好，连胃痛都少有，怎么突然就胃出血了。

原来，是替谢雨晴挡了酒。

我想起去年年底那次应酬，一个难缠的客户也试图灌我酒，一杯接一杯，眼神暧昧。

我当时胃里已经翻江倒海，求助地看向主位的陆泽。

而他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语气公事公办：

「苏助理酒量不错，陪王总尽兴。」

那天是我自己硬撑着喝到冲进洗手间狂吐，而他只是让司机送我回家，一句关心也无。

原来，他不是不懂保护。

他只是……从不屑于为我这样做。

他的保护，他的例外，他的奋不顾身，只为谢雨晴一人展开。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到麻木的剧痛，随即是彻底的、死寂的空洞。

我甚至没有流泪，只是身体里某个支撑我多年的东西，轰然倒塌了。

几秒钟后，我缓缓退后一步，正要带上病房门，陆泽看见我，出声叫住我。

「苏助理，你进来。」

我机械的走进去，听他冷声吩咐：

「你手里的那个项目，明天交接给谢雨晴吧，新人需要机会锻炼。」

他说的那个项目，是我低声下气应酬无数次，四处奔走了整整一年才拿下的。

我有多重视，他是知道的，然而他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要我拱手让人。

不过我好像并没有很意外，也没有很难过。

毕竟，早已心死坠地。

我平静的点头。

「好。」

「陆总，我要辞职。」

够了。

真的够了。

何必再自取其辱。

没有再看他一眼，我转身一步一步离开病房。

「苏禾！」

身后传来陆泽暴怒的吼声和一阵乒乒乓乓输液架倒地的声音。

可我连回望的力气，都已耗尽。

陆泽赤脚捂着胃追上来，手背上被扯掉针头的地方还在冒血。

他死死将我按在墙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气：

「谁准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