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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库房里死寂一片,只有王嬷嬷粗重的喘息和盖碗砸在矮几上的余音在回荡。两个粗壮仆妇如同门神般堵在叶栖棠身后,眼神凶狠,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扑上来撕碎这个胆敢戏耍她们的丑陋婆子。

叶栖棠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破碎的“嗬嗬”声,像是被吓破了胆,连退数步,后背几乎撞到冰冷的墙壁。她慌乱地指着地上散开的破布和烂砖,又指着自己那张溃烂可怖的脸,拼命摇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急切的辩解意味,却偏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哑巴?”王嬷嬷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叶栖棠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试图从中找出破绽。那张脸实在太过骇人,污秽的红肿疮疤边缘渗着可疑的脓水,混合着泥土和汗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辛腐气味。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在底层挣扎、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可怜虫。

“嬷嬷!跟她废话什么!定是外面那些腌臜地方派来试探咱们府里规矩的!或是哪个对头故意恶心咱们!打死扔出去算了!”左边那个脸盘略方的仆妇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慢着!”王嬷嬷抬手制止,声音依旧冰冷,但眼底的暴怒却稍稍沉淀,换上了一丝更深的审视和算计。她目光扫过叶栖棠脚边那个沾满泥污的破布包裹,又落在她那双同样沾满污垢、指甲缝里都是黑泥的手上。那双手虽然粗糙肮脏,指节却并不像常年做粗活那般粗大变形,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修长感?只是此刻被污秽掩盖,不易察觉。

“你……”王嬷嬷眯起眼睛,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不是来送东西的?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谁派你来的?”她向前逼近一步,那股常年掌管后宅、积威甚重的气势沉沉压向叶栖棠。

叶栖棠像是被这股气势压垮,身体抖得更厉害,几乎要瘫软下去。她猛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双手慌乱地在怀里摸索着,终于掏出了那张皱巴巴、沾着泥水血渍的油纸——周同甫用来包裹参片的油纸!

她双手捧着那张油纸,如同捧着救命稻草,高高举过头顶,颤抖着递向王嬷嬷。油纸上,那个模糊的方形商号印记在昏暗光线下依稀可辨。

王嬷嬷狐疑地瞥了一眼油纸,并未立刻去接。她身后的仆妇眼疾手快,一把夺了过去,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递到王嬷嬷眼前。

“周记?”王嬷嬷看清印记,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随即脸色更加阴沉,“周记杂货药材批发?你是周记派来的?他们让你送烂砖头?”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愚弄的羞怒,“好个周同甫!仗着在太医院当过几天差,就敢如此轻慢我李府?!当我王春兰是死人吗?!”

叶栖棠连连摇头,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嗬嗬”声,手指拼命指向油纸,又指向自己,然后做了一个极其卑微的、双手合十哀求的动作。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乞求,仿佛在说:我不是周记派来的!我只是个送信的!求您饶命!

王嬷嬷盯着她那张涕泪横流、污秽不堪的脸,又看看那张油纸,眼神闪烁不定。她掌管李府内宅多年,深知周同甫此人表面清高,实则圆滑世故,断不会做出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眼前这哑婆子,倒更像是被人利用,或者……另有隐情?

“嬷嬷,别听她狡辩!这哑巴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方脸仆妇再次催促。

王嬷嬷却抬手制止了她。她目光如鹰隼般在叶栖棠身上逡巡,最终停留在她那双沾满污垢、却隐隐透出不同寻常的手上。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这婆子虽然哑了,脸也毁了,但这双手……这双手骨相……倒像是……懂点东西的?

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秋月,因月事不调腹痛难忍,请了几个大夫都未见好,夫人为此还发过脾气。府里懂点药理的婆子都被叫去看过,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眼前这哑婆子,拿着周记的油纸……莫非……

一个大胆的试探在王嬷嬷心中成形。她脸上怒容稍敛,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声音也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罢了,看你这样子,也像是被人当枪使的可怜虫。起来吧。”

叶栖棠如蒙大赦,颤巍巍地想要站起,却因“惊吓过度”腿软得踉跄了一下,差点又摔倒,被旁边另一个仆妇嫌恶地推了一把才勉强站稳,依旧低着头,缩着肩膀。

王嬷嬷踱步到一旁,端起那个被她砸过的盖碗,慢条斯理地用盖子撇着浮沫,仿佛刚才的雷霆之怒从未发生过。她状似无意地开口:“既然你拿着周记的牌子,想必也懂点药材?我问你,若是一个妇人,月信来时腹痛如绞,血色暗紫有块,畏寒肢冷,该用什么方子调理?”

这问题问得突兀,且极其专业!两个仆妇都愣住了,不解地看向王嬷嬷。

叶栖棠心中警铃大作!这老虔婆果然精明!竟是在试探她懂不懂医理!她立刻做出茫然无措的样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仿佛完全听不懂王嬷嬷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更加瑟缩,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拼命摇头。

“嗯?”王嬷嬷眼神一厉,放下盖碗,声音陡然转冷,“不懂?那你这牌子是哪里来的?偷的?抢的?还是……周同甫让你来戏耍我李府的?!”她步步紧逼,那股刚刚压下去的威压再次弥漫开来。

叶栖棠像是被吓傻了,身体抖如筛糠,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咚”的一声闷响!她抬起头,额头上瞬间红肿一片,混杂着泥污,更显狼狈凄惨。她双手胡乱比划着,指向库房角落里堆放的几样常见药材——几捆干枯的艾草,一筐晒干的姜块,还有角落里散落的一些品相不佳的红枣。

她指着艾草,做了一个熏烤的动作;指着姜块,做了一个煮水的姿势;最后指着红枣,做了一个吃的动作。动作笨拙、急切,充满了底层人那种最朴素的、基于生活经验的认知,毫无章法,更谈不上任何药理依据。

王嬷嬷看着她这粗鄙不堪、毫无章法的比划,眉头紧锁,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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