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吗?还是说,你们镇抚司如今办案,已经不再需要逻辑,只需要一封不知真假的所谓‘血书’,就可以随意拿捏一位开国侯爵的嫡长孙了?!”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连串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张指挥的脸上!

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是啊!

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三年前的陈凡大少爷,那可是全京城都有名的病秧子、药罐子啊!别说参与科场舞弊了,他能不能活到第二天都是个问题!

让这样一个废人去操办如此惊天大案,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指挥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奉命前来拿人,确实没有深究这些细节。在他的认知里,一个病弱的世子,手到擒来,根本不会有任何波折。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竟如此的牙尖嘴利,一句话就点出了整个案件中最大的逻辑漏洞!

“这……”张指挥一时语塞。

“这什么这!”陈凡得理不饶人,一步上前,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场瞬间笼罩了对方,“我安国侯府陈家,祖上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立下赫赫战功!我父亲陈伯安,如今正镇守北疆,为国抵御外侮,流血牺牲!我陈凡,身为安国侯府的继承人,就算是个废人,也绝不容许任何人,将这等谋逆的脏水,泼到我陈家的门楣之上!”

他转头,目光冰冷地扫过一脸错愕的陈仲,冷声道:“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这背后兴风作浪,想要置我于死地,进而图谋我安国侯府的爵位!”

陈仲被他这如刀锋般的目光一扫,心中竟是“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凡儿,你……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二叔也是担心你啊……”

“担心我?”陈凡冷笑,“我看二叔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吧!”

他毫不留情地撕破了陈仲伪善的面具,让其脸色瞬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沐清,眼中那熄灭的光芒,重新被点燃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

三年前的陈凡,确实病得快死了!他绝无可能参与此案!

那封血书,一定是伪造的!是有人在陷害他!就像当年,有人陷害自己的父亲一样!

想通了这一层,苏沐清原本冰冷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包裹。她看着那个在镇抚司的鹰犬面前,依旧挺拔如松,为自己、为家族尊严据理力争的男人,心中所有的疑虑、不安和恐惧,都化作了深深的信赖与担忧。

她上前一步,与陈凡并肩而立,虽然没有说话,但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张指挥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知道,今天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陈凡的这番话,不仅是为自己辩解,更是将整个安国侯府的功勋和颜面,都搬了出来。如果自己强行拿人,一旦此事闹到朝堂之上,捅到皇帝面前,自己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是绝对逃不掉的。

可皇命难违,人,是必须要带走的。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陈凡却再次开口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张指挥,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他平静地说道,“镇抚司的威严,不容挑衅。这趟镇抚司,我跟你走。”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苏沐清更是急忙拉住他的衣袖:“陈凡,你……”

陈凡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温暖的触感,让她焦躁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但是。”陈凡转回头,看着张指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安国侯府的世子,不是待审的囚犯。我可以跟你们走,但这些枷锁镣铐,就不必了吧?”

他指了指那些玄甲武士手中拿着的,专门用来锁拿重犯的玄铁镣铐。

“我,陈凡,会堂堂正正地走进镇抚司的大门,也会堂堂正正地从里面走出来。”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与霸气。

张指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从未见过如此有胆魄的年轻人。面对镇抚司,不仅不惧,反而反客为主,掌握了整个局面的主动权。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收起镣铐。

“陈世子,请吧。”

陈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从容不迫地迈开了脚步。

在经过苏沐清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放心,照顾好自己。去内院,找祖母。告诉她,孙儿,只是去去就回。”

说罢,他不再停留,在数十名镇抚司武士的“护卫”下,昂首挺胸,一步步走出了安国侯府的大门,走向了那辆象征着死亡与未知的黑色囚车。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孤单,却又充满了不屈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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