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疑云5

辞的话。一勺一勺,看着碗中的鱼汤慢慢见底,秋雪辞不知何来的悲凉,低着头,这两天她的泪水分外地多,一滴两滴地啪嗒啪嗒落在手上。

“怎么了?”花无期操着沙哑的嗓子问道,尽管有鱼汤的润喉,可吐出来的词句仍然像是重病患者。

抹了把眼泪,秋雪辞扬起了一抹笑,抬头看向花无期。望着他,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涌出来,她仰头,欲要将泪水憋回去,可泪水却极不听话,换了个方向,自她眼角处逃出奔涌:“没怎么。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让我喂你吃东西。往常啊,你受了重伤躺床上,从来不愿意麻烦我,下得来床便自己执筷子;下不来床便说没胃口吃不下饭。你可知……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吗?

“自四年前你说要帮薛陵完成遗愿以来,你便总是带着一身伤,伤口上有时候还流着血,就好像伤在我的心上一般。这回中了蛮疆的蛊虫,叫我怎么不担忧你?无期,你别总是一个人扛着受着,别总是说没事,别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面对秋雪辞忽如其来的表白,花无期有些怔愣,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头沉得低低的。他活了快要三万多岁了吧,头一次遇到个姑娘这般同他讲话,而且还是这般的关心自己。秋雪辞可能不知道,花无期曾经经历过什么,他曾经经历过得,远远比这蛊虫可怕十倍百倍千倍。可就算是道给他人听,想必他人也只是听故事一般一笔带过。而她不一样,她会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他受的每一寸伤,流的每一滴血,她都记在心里头。

不禁心头一暖,花无期抬了抬手,面前的秋雪辞微微抬起了脸来,隔着满眼的泪水看他,是朦朦胧胧的。花无期用手背替她拭去了泪水,轻轻收回。虽是无言间,秋雪辞如沐春风,心中小鹿乱撞,两颊微红。

花无期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善于安慰人的人,更何况可以说是被自己弄哭了的女孩子了。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来:“再哭就不好看了。”

秋雪辞听了连忙卷起袖子拭干了泪花,展颜笑道:“好了,你先好好休息,我下楼去看看青云有没有把药材买回来。”

秋雪辞将碗筷收拾好,端着出门去,后头半坐着的花无期点点头。

门外头提着一大袋药包的青衣男子站了许久,听到里面有动静,慌忙轻声离去。

推开门,自里头出来的秋雪辞自然没有察觉方才门外有人,从楼梯扶手那里往下望,一眼就看见了把药材随意搁在桌上,自顾自地喝着温酒的释青云,气冲冲地扩大步伐,将碗筷砰地重重放在他的那张酒桌上,双手环抱着低头看着他。

释青云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来,茫然而又无辜:“怎么了?”

秋雪辞的话语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指着释青云的鼻子大声道:“无期还在房里躺着呢,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喝酒?!”

正是午餐时间,客栈里人来人往,之前还都热热闹闹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被秋雪辞这么一大声地叫唤,所有人纷纷转过头来看热闹。还以为是那不懂事的小公子哥儿得罪了自家媳妇儿,媳妇儿正训斥他呢。

释青云险些没拿稳手里的半杯酒,稳了稳,搁下酒杯,把秋雪辞的手拉下去,嬉皮笑脸道:“这不是外头冷的很,回来喝口热酒暖暖身子嘛。”

秋雪辞气不过,一跺脚,拿了桌上的药包就往后房去煎药了。

看着人走远了没了影,释青云回过头来继续喝闷酒。客栈里头的客人们没看着好戏,又继续喝自己的酒,聊自己的天了,热闹继续。

只有柜台前端菜的店小二把这些个事儿看在眼里,以往他外出采购还有多余时间时,就偷闲跑去最近的茶馆听戏折子。虽说他未曾踏足江湖半步,恩怨情仇可是了解地很。比如今日这三位客人,出去买药的这位剑客回来的还算早,却又不进房门去,非要在门外头听着,店小二猜这剑客是心仪那姑娘,而那姑娘又把那受了重伤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公子当做心上人。店小二对自己的推测十分满意,只是他还不晓得那位受伤的公子的想法,不过按照戏折子里狗血而又错综复杂的套路发展,那位公子许是在兄弟和爱情面前摇摆不定,心里喜着姑娘,却又怕断了与剑客的兄弟情,多次拒绝姑娘这样的剧情。

常年为文人墨客端菜送水的店小二对这些江湖事感兴趣得很,自己店里来了这么三个游客,又有那么多的故事,无不吸引这店小二去探索。但转眼看看手头上的事,只得叹叹气,继续端茶送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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