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潮生 2
“十七师弟,可会喝酒?”
“人在江湖怎么可能不会喝酒,来十七,师兄先干为敬。”
端起酒杯,正要一饮而尽,却被程武拦下了,看他帮他挡酒,花无期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保护的柔弱之人。
“我师父怎么能做小幺?他身子初愈,这酒我替他干了。”
看程武一干而净,再看一旁的师兄师姐们一脸担忧,花无期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程武是个一杯倒。
“这可是我……师父!你们……你们不许、不许欺负他啊……”说完,便不省人事。
程芩扶额,唤来家仆把程武送回去,免得他发酒疯。而后对着花无期说道:“既然大家都认可你了,程默,你倒是给个答复,愿不愿意当个小十七?”
望着在座的十一位师兄,五位师姐,花无期陷入了沉思,他一个几万岁的,日后就要管年纪还不到他零头的人叫师兄师姐了,有些扯,但倒也有些趣味。
这场面,仿佛回到了昔日。玉城之中,白玉树下,北斗七君席地而坐,对着满天彩云,对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宫殿,对着仙鹤,对着彼此,举杯欢饮。是又有些怀念了呢,可再怀念,也回不到过去了。
“大小姐的话,程默自然愿意。”说着往杯中满上酒,一饮而尽。
而后欢声笑语一片,像以前那样欢乐的时光,就在这一刻。花无期身处其中,嘴角虽扬着一抹笑,但心中却还是有一方孤寂的角落。是劫后余生的遗憾,还有悲痛。
翌日,花无期醒的有些晚,起身出门时,遇上了某位师姐,说程武一大早便被叫去押镖去了。嘱咐她给花无期带两句话,说是叫花无期好好照顾好自己,别受凉染上风寒了。
这话说的,花无期脊梁骨一凉,程武这双开过光的嘴,花无期不得不留个心眼,可不能再伤风感冒了。
话说程武走了以后,花无期在镖局的这些日子可不安宁,时不时就来个师姐或是丫鬟过来同他搭话。就比如说方才这位师姐,程武的话是带到了,而后这位师姐一直拉着花无期,喊他跟她一块儿出去逛街。
花无期内心是拒绝的,幸好这时候来了个家仆,说是程芩喊他去做饭,这才脱了身。
后来花无期才知道,程武在的那几日这么安宁,是因为程武把那些过来找他的都赶走了……
花无期这个时候难得的,分外想念程武。
现在,一个丫鬟拿着帕子在给他擦汗,时不时慰问他几句热不热,累不累,这让花无期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摇头道:“不累。”
然而这并没有浇灭那些少女的热心,仍是不死心地上来对花无期嘘寒问暖,直到花无期把饭菜做完,这才脱了身。
就这般,花无期每天过着一模一样的日子。五日后,花无期同丫鬟一起把晚饭准备妥当,用餐时,程芩兴奋地宣布着三日后叶家要举行箭术比赛。叶家习箭术是代代相传,每年都会举行两次箭术考核,同时也欢迎江湖上的弓箭手前来挑战比试,切磋交流技艺。
以往的比赛,程家都会派出最最有胜算的程武前去,但这次程武押镖去了,程芩就在此次晚餐大会上商讨派谁压轴出场。
表面上程芩是在同大家讨论箭术比赛,实际上是想商讨些攻略叶家二少叶满溪的方法。
“三日后的箭术比赛,我打算让老七带队,大家没有意见吧?”程芩问道。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是直接宣布这件事。
“没问题。”
镇远镖局的老七程奇,虽说武艺方面的造诣没有程武那般好,但对于箭术还是略有些精通的。
但是因为叶家家规森严,就算是举行这种对外人也开放的比试,入府的要求也极为严苛。不仅要登记来人的家世姓名,还有严格控制各家的来人数量。当程芩说这次叶家的名额只有五人时,花无期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能去了。
本想着这次箭术比赛,还能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那支刻有“月”字箭的下落,但若是真不让他去,花无期觉得反正自己在镖局也是闲着,到时候不如潜进去瞧几眼。
但是没想到,程芩还是把他喊上了,这就省得花无期还要费其他心思去想该怎么潜入叶家了:“程默,你也一同跟着来吧。给的是五个名额,到时候就说你是我们带的专属厨子,不会算你名额的。”
花无期咋舌,搞了半天,他连个名额都不占,换句话说,就是没把他当人,还想白嫖几顿饭。
但这也比自己想办法潜进去强啊……
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箭术比试当天一大早,花无期便瞧见程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全然不似平日里那般英气,却也不像是个闺阁姑娘,反而像是一个泼皮千金。
这厨子的待遇跟正式名额的待遇就完全不同了,像花无期这样的就只配跟着马车走,而那五位正式名额则是坐在马车里嘻嘻哈哈,顺带还尝着花无期天还没亮就被喊起来做的糕点、白粥。
索性伤也痊愈了,走几步路还是吃得消的。
但是花无期这张白嫩的脸走在大街上自然是有些招摇,再加上生得俊朗,路过的姑娘都不自禁地回过头来再瞧一眼。
所以程芩便往花无期脸上涂了些黑炭,真把他弄的像个厨子一样了。
来到叶家正门口,出示了请柬,报了来人数量,便放行了。
刚到叶家自然是要去拜见一下叶家老爷叶淮了。
程芩走得飞快,等到了厅堂,却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向各方来客作揖行礼,礼数一样没落下,这位便是叶淮了。身边两位身形相差不多,但长相只有三分相似的少年,就是叶家的两位公子叶满楼和叶满溪了。
程芩理了理发,回头询问自己仪态如何,几位师兄妹纷纷点头称好,程芩这才迈开她临时练了五天的莲步走了过去——但这莲步走得十分不尽如人意,像是个身子不协调的家伙。
花无期只瞧到这儿,再接下来的场面他没看到,被人拉去厨房烹饪去了。只不过后来听程芩自己说,那叶满溪如何如何同她讲话,如何如何同她笑。花无期便觉得这大小姐怕不是个花痴相,这酬宾之礼自然是要做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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