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周一七就抱着画本蹲在教室后门的香樟树下。

露水打湿了帆布鞋，她却毫不在意，笔尖在纸上飞快游走——画的是易九昨天打篮球的样子，他跳起来抢篮板时，球衣被风吹得鼓起一个弧度，阳光刚好落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

“蹲这儿干嘛？”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周一七吓得手一抖，铅笔在画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她猛地抬头，易九正站在面前，背着黑色双肩包，额前的碎发上还沾着点晨露。他低头看她手里的画本，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没、没干嘛！”周一七慌忙合上画本，脸颊烫得像被太阳晒过，“就是……早起有点困，蹲会儿清醒清醒。”

易九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画我呢？”

“才没有！”周一七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又赶紧压低，“画……画树呢。”

她指着身后的香樟树，试图转移话题，却发现自己的画本封面上，还沾着昨天蹭到的篮球场地胶的绿色痕迹。

这下更说不清了。

易九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没再追问，只是弯腰，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地上凉，进去吧。”

他的手掌很宽，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烫得周一七指尖发麻。

她被他拉着走进教室，一路感觉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黏在背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直到回到座位，她的心跳还没平复，偷偷往后看，易九正低头整理书包，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放在桌角的保温杯，盖子没拧紧，正冒着淡淡的白汽——那是他每天早上都会带的温水，他说空腹喝冰的对胃不好。

周一七看着那缕白汽，突然觉得，刚才被他拉住的手腕，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上午的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周一七却在草稿纸背面画了个小小的温度计，刻度线一路飙升到“100℃”，旁边写着“易九的手”。

林漾凑过来看了一眼，笑得差点把笔盒碰掉：“可以啊七七，这暗戳戳的心思，都快从纸里冒出来了。”

“你小声点！”周一七慌忙用课本挡住草稿纸，脸红到脖子根，“再胡说我就不给你看新画的漫画了。”

“别别别！”林漾立刻讨饶，“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过说真的，你俩这进度也太慢了，我跟江熠都已经能互抢零食了。”

提到江熠，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别扭，好像说漏了什么，赶紧转回头假装看黑板，耳根却悄悄红了。

周一七看着她的反应，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这俩人，该不会不止是互怼吧？

正想着，后桌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她回过头，易九把一本数学练习册推过来，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道题：“这道题的解法，你上次笔记里记错了。”

他的指尖停在“辅助线”三个字旁边，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阳光落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泽。

周一七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接过练习册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谢、谢谢。”

“不客气。”易九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笑意，“上课别走神，不然又要听不懂了。”

被他戳中心事，周一七的脸更红了，赶紧转回头，假装认真研究那道题，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身后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却像小锤子似的，一下下敲在她的心尖上。

午休时，周一七抱着画本去了画室。

林漾正对着画布发呆，调色盘上的颜料搅成一团乱糟糟的灰色，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周一七放下画本，递过去一颗草莓糖，“又跟江熠吵架了？”

林漾没接糖，把画笔往调色盘上一摔：“他就是个混蛋！”

“他又怎么了？”

“我昨天画的素描作业，被他拿去垫外卖盒了！”林漾气得眼圈都红了，“那是我画了三个晚上的静物，他居然说‘反正画得也不怎么样，垫盒子正好’！”

周一七这才注意到，画室角落的垃圾桶里，确实有张被油渍浸透的素描纸，隐约能看出是林漾擅长的光影风格。

“他也太过分了！”周一七替林漾抱不平，“你没揍他？”

“我想揍！可他今天没来上课，说是发烧请假了。”林漾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抓着头发烦躁地说，“他平时身体好得很，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看着她嘴上骂着，眼神里却藏不住担心的样子，周一七突然笑了：“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啊？”

“谁喜欢他！”林漾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驳，“我恨不得他烧得更重点！”

可她嘴上这么说，手里却默默收拾起画具，动作匆忙得像是要去干什么。

周一七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了然——这丫头，怕是要去江熠家“探病”了。

果然，林漾走到画室门口时，突然回头：“我出去一趟，帮我把画本收一下。”

“去吧去吧。”周一七挥挥手，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

这对欢喜冤家，怕是离捅破窗户纸不远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老师让同桌互相听写单词。

周一七对着单词表愁眉苦脸，她的英语词汇量，大概只够应付日常对话。

“怎么办啊林漾，我肯定要错一堆。”她戳了戳旁边的空位，才想起林漾还没回来。

正发愁，后桌的易九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我帮你。”

周一七愣了一下，回头看他，他正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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