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归

晃数日,渐渐进入初秋。

这日清晨,柳如卧在床榻上睁开朦胧睡眼, 她习惯性的小手往旁边探去,却只摸着滑溜的锦缎,是凉的,没有温度。

她慵懒的撑起身子,长发如绸缎般散落,她注视着床上的鸳鸯双枕,上面还有夜的凉，林锦秋整晚都没有回来。

成亲多年,虽说他也有远赴各省的时候,但每次临行,他都会告诉她的去处,无论多远还是多近,无论他归不归宿,哪怕他是临时回不来,也会差人来知会一声。

但昨晚,他没有。

这是成亲十年来的第一次,他彻夜未归,而她毫不知情。

昨晚,柳如在卧房里等了整整一夜,直到五更天,实在是累极了才是稍稍的假寐了一会儿,她以为一睁眼便会看到丈夫,然而身旁还是空空如也。

贴身的丫鬟翠莲早就备好了热水和毛巾在门外等候,听得房中有动静，于是她轻轻门:夫人可是起身了?

起了,你进来吧。

翠莲立刻捧着热水入内,伺候她擦手洗脸洗漱,一阵热气袭来,那残余的睡意已了去无踪。

翠莲帮她梳了一个简单的斜柳发髻,再插上个简单的珠花,朴素却不失雅静,一切准备妥当,她才是离开院落,往前厅的粮行走去。

粮行里照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年过半百的李管事正低着头记录着刚刚到的一批荞麦,余光之际,他忽然瞧见那一抹秀雅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他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夫人早。

李管事早。柳如弯唇浅笑,细心的问道:用过早膳了吗?

多谢夫人惦记,用过了。

李管事家里的甜茶应该是喝尽了吧,前几日林爷又得了一些上好的甜茶,我已经叫翠莲挑出一些更好的给你包上,放到你的账房里了,今天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李管事诚惶诚恐,头更是低垂了,林家女主人的细心体贴,对待下人的无微不至,他早就已是心悦诚服和感激涕零。

难为夫人还惦记老身喜欢喝甜茶,在此谢过夫人。

别这么说,这林家偌大粮行,上上下下都靠您张罗,林爷就经常说,要是缺了您,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

柳如笑了笑,接着说道:更何况李夫人还亲传了我不少厨艺,我正想着改日请您带夫人来府上坐坐,好让她尝一下我这个学徒的手呢。

唉哟,不敢不敢,夫人您是言重了。

柳如含笑的眸子在偌大的粮行内外扫视了一圈,半响之后,她才是开口轻声问道:今早看见林爷了吗?

林爷刚回来，进屋去了，估计这回在查看年后的货单。

哦。柳如点点头，笑着轻叹一口气：那就不扰他做事了，我先回了。

夫人慢走。

柳如走到外面，她一眼便瞧见了林爷的马，这匹黑马体长颈高，腿健鬃长，是匹难得的名驹，林爷平日里就对它格外照料，每日必亲自喂马，来粮行之前也要去郊外策马一番，再回粮行做事。

柳如走过去，此时的它正在马厩里喝水，它喝的很急，看来是渴坏了。

马夫正在为它梳毛，柳如轻抚着马鬃，见它黑亮的毛发上溅了很多污泥，都有些干涸了，柳如想，这马难道是跑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