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恼火

很可能是汉王妃朝的时候，这样的事儿并不少见。所以这番口舌,宫里根本都没激起个响儿——又或者激起响儿了,徐循却并不知道。现太孙宫分出来了以后,几个嬷嬷的消息灵通度是等比下降的。顶多也就能做到对太孙宫里的事了如指掌,别的那就不要多想了。

反正,就算是大家各有想法吧,面上肯定也都是装得若无其事的。时近新年,谁也不会把这种丧气的事儿闹大,汉王妃不会,张娘娘不会,太孙宫里的就更不会扫兴了。徐循估计孙玉女可能比谁都怕这事儿被继续提起,所以第三四天,她就很恰到好处地“病”了。内宫的种种庆祝活动,她都没法参加。

她不去，徐循就更不想去了。好说原来孙玉女的时候，太孙宫有需要出面的时候都是她当仁不让，现孙玉女不，出来和汉王妃等对话的就是她小徐循了。但不想去也没有办法，现宫里就剩她一了，她不去，谁去？

徐循去看望孙玉女的时候，一屁股坐暖阁里，就是不想动了，她说，“恨不能也病一场呢，现想到进宫，浑身的寒毛都炸！”

孙玉女其实也是正好快来事了，确实有点不舒服，拥被坐炕上，越发显得面色苍白，颇有几分楚楚可怜。听徐循说话，她免不得就是一笑，“都巴不得进宫讨赏呢，谁和似的这么没出息哇？叫大郎知道了，少不得要笑话。”

徐循吐吐舌头，“赏？怕讨来的是打呢，现见了汉王妃，都打从心底发怵。瞧吧，她一句话就把整成这个样子，要是撞到她手上了，还不知道怎么地呢。”

她这么大大方方地提起前事，倒显得没异心，孙玉女也是一笑，她反而为太孙妃说话，“别听那个老毒妇瞎说，她就是要们太孙宫里下钉子。娘娘入选的事再清楚不过了，清清白白，丝毫龌蹉没有。胡尚宫再能耐也就是个尚宫而已，入宫都多少年了，家里有没有这个妹妹她还不清楚呢。”

以孙玉女的资历，这番话说出来似乎是可信的。徐循也不敢多问，只好做同情状道，“这话就算是假的，也害不浅呢。现被她这样一讲，倒不好前现身了。损不利己，一点长辈的风范都没有，什么玩意！”

孙玉女哼了一声，倒是来了点同仇敌忾的兴致，“这个就叫苦了？大郎的那两个叔叔，什么妖怪事儿做不出，仗着靖难时候的功劳，从前没就藩的时候，简直是群魔乱舞，不知造了多少事。是没赶上热闹呢，赶上了就知道了。那几年，咱们春和殿的日子可不好过。”

这就是亲养的媳妇了，咱们春和殿几个字，孙玉女说来真是自然得不得了。徐循听了，心中未免有几分感慨：不管汉王妃说的是真是假，孙玉女的遭遇，确实是很令同情的。

“就听说了汉王……”但是这话她当然不会傻得说出口，徐循顺着孙玉女的话就往下八卦。

“赵王也是一样的。”孙玉女对宫廷掌故知道得也不少，尤为可喜的是，消息来源比较上层，可以弥补嬷嬷们的空缺处。“做妖做怪的，从不消停。就现这个赵王妃，那都是后立的了，从前的赵王妃也挺好的，就因为和他合不来，他借口无子要废家不说，还把她的侄子一剑给杀了。”

徐循不禁瞠目结舌，“哪有这样事的！”

“可不就是了？”孙玉女也翻了个白眼，“包藏祸心，没一个好东西——就仗着靖难时候的功劳呗。一都蓄养了好些护卫，谁知道想做什么，只苦了太子爷、太子妃娘娘，受着弟弟们的气，还要给他们说话，别提多委屈了。”

所谓的四世同堂，唯一个忍字，这话实是不假的。这种大家庭的长子长媳，因为有继承权的关系，所以也要奉养老照料弟妹，遇到几个精怪的小叔子小姑子，有些委屈也是毫不稀奇。只是徐循万万没想到太子和太子妃也要受这种委屈——而且，还比一般家要多受许多。她不免和孙玉女一道嗟叹了一番，孙玉女才握着她的手说，“知道也不想去里头，老实胆小，憨憨的没什么心眼……一进宫又倒霉撞了刘婕妤的枪尖，被两边挑着当斗气的靶子，心里也是战战兢兢的，这都明白……”

进宫这么久，徐循和孙玉女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两个之间并不存什么争宠关系，脾气又都不错，现彼此说话办事也没那么表面，的确是很正常的发展。但，孙玉女也很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徐循听了，心里也有点怪怪的：不是说她觉得孙玉女不好，就是这个吧，为是非所围绕，她是个怕事的，现和孙玉女靠拢起来，自己心里不由得就有点没底似的。

“但现太孙宫必须要有个出去撑场面，不然，谁知道汉王妃又说什么怪话呢？”孙玉女没留心徐循的沉默，继续给她鼓劲儿。“从去年开始，皇爷脾气就特别不好，挑三拣四的，太子爷那边也是烦得不行，就是大郎都有点战战兢兢的。这时候咱们后宫不能给他们添乱、添心事，之所以装病，也不是闹脾气，就是不想让汉王妃再拿咱们太孙宫自己的事来说事了。就是再不想去，也要开开心心地过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要到了汉王妃跟前，肯定是和张娘娘坐一块儿，就见机行事呗，张娘娘那么喜欢，肯定会为出头的。”

徐循本来心里的确很没底的，被孙玉女这么入情入理地鼓舞下来，倒舒服一点儿了，她思忖了一会，也就点了点头，笑道，“知道啦，不会给大郎丢的。”

孙玉女满意地轻轻拥了徐循一下，说，“这么坐着不累吗？躺上来和一起靠一会儿吧。这分宫住了，也有不好的地方，以前想找，打开窗户一看就知道忙什么，喊一声过来就行了。现想找说话，可没那么容易了，也不经常来看。”

太孙宫就她们两个主子，平时白天太孙都是不的，要是不进内宫的话，她们俩不一起打发时间，彼此也真的都很无聊寂寞。所以其实徐循和孙玉女这一阵子也的确经常一起玩。

这呢，就挡不住朝夕相处，只要不是互相非常讨厌，熟起来都是有感情的。徐循对孙玉女的感情比较复杂，但也不是说就没有好感，听她这么说，她犹豫了一下，就真的踢了鞋，躺被子外头，和孙玉女互相搀着靠了一起。

“那天汉王妃那番话，别对大郎提起。”孙玉女安静了一会，又道，“应该也知道了，迁都事多，皇爷现脾气不好，精神有时也是有点不济了。朝廷里的事，基本都让太子处理，时不时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反正就是烦吧，大郎也得跟着一起烦，咱们后宫里的事就不能让他烦心了，现太孙妃不，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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