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生女

就算汉王妃脸皮可能比较厚吧，除夕夜得了这么老大一场没趣,肯定也不会出来活动了。孙玉女这时候恢复活跃也算是正当其时——不论是后宫妃嫔还是各藩王妃,现谁也不会拿从前的事儿来说什么了,甚至于根本都不会表现得还有从前的事一样。家也不傻,皇爷刚拿这事发过火呢,万一自己再旧事重提,又被皇爷知道了,一壶毒酒送来的时候,可没有太子、太子妃为她们求情了。

非但不会旧事重提,现对太孙宫的女,各路神仙也肯定是都特别客气的,孙玉女虽然也抱怨着进内宫应酬要处处小心,但却也没有提到什么内宫里受的委屈。她开玩笑地和徐循说,“咱们俩这是轮着躲懒了，好了，就病了——其实也没必要病，这一阵子进宫，只有彩头得的。”

徐循要那些彩头干嘛啊，她身处深宫内院，除了按季节给底下发点赏钱以外，几乎就没有别的支出了。每一季反正各种生活配额都给她送来，御用之物怎么也比外头的脂粉质量要好很多，她根本都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至于首饰，她属于那种一支金簪可以戴一个月的，现有的已经挺够戴的了。

至于别的夸奖啊，体面什么的，小徐婕妤现也是避之惟恐不及，她觉得这宫里精太多了，自己这点草料别说卖弄了，只怕连平均线都没到，谁知道这些的夸奖背后是不是藏了什么意图呢？宁可少受点夸奖了，她也情愿太孙宫里躲清静。

“都得了一个多月的彩头了。”她就和孙玉女推诿，“现也该轮出去拿表礼啦，否则，岂不是便宜了那些藩王妃们。”

孙玉女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用手指头顶着她的额角，半是埋怨、半是疼爱地道，“这个躲懒的小丫头，就只会差遣罢了，宫里的事，也是丝毫不曾多管。怎么没来的时候，就处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呢？”

太子妃那边虽然没发话，但现太孙宫里已经住进了三个主子，中官和宫女也是进驻不少了，这么多生活一起，没个管事的的确不可行。太孙生活里那总是有很多琐事需要一个来处理的，这个孙玉女病着的时候，是太孙的大伴王瑾。可王瑾毕竟是中官啊，中官管家，是不太合适……再说，王瑾也是有正职的，身为太孙的大伴，这个伴字他要执行好，起码进进出出都要尽量跟随才是正理不是？所以等孙玉女好起来以后，也没有谁吩咐什么，反正无形间宫里有有事就都跑延春宫去了。

这其实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望吧，徐循也不知道孙玉女对此是做什么想法，反正她是乐得有来管理她——其实，孙玉女的能力也的确不错，偌大一个太孙宫，里外上百，每天都有些新鲜事儿的，这些事也难为她都能处理得恰到好处，到目前为止也是什么败兴的事儿都没有出。

“哪比得上啊。”徐循为自己叫苦，“能者多劳嘛，从前可没有管过家，没来的时候，太孙宫里的事都是司礼监的大们帮着办的，就是个肉幌子。”

孙玉女也懒得和她较真了，坐到徐循身边，“正月里不能动针线——看平时也不大爱动针线，成天躺屋子里都做什么啊？”

本朝宫廷，是很鼓励宫眷们得闲无事裁制衣物的，甚至于说是鼓励她们去制军衣，这一方面是一种表态和模范作用，还有一方面就是给她们找点事做。不过这都是好逸恶劳的多，除非真的穷极无聊，不然谁也不会去惦记边疆的战事。

“看看书，下下棋，打打双陆呗。”徐循邀请孙玉女，“也来打一盘？”

两个小姑娘就盘腿对坐炕头打起了双陆，孙玉女爱打，但是打得没徐循好，屡败屡战也是不亦乐乎。她还好奇地问徐循呢，“看，双陆也打得好，棋也下得不错，这全都是自学成才呀？”

“嬷嬷教的呀。”徐循说，“怎么，难道没学过这个？”

现，要再假装从前的事没有发生过，那也有点矫情了。孙玉女看了徐循一眼，又垂下头去望棋盘，声音倒还是轻快的，“没顾着学这个，教的全都是旁的东西。”

“哦？什么旁的东西啊？”徐循也好奇起来了。

“先认字呀。”孙玉女扳着手指给徐循说，“认字完了开蒙读书，四书全读了一遍，要能背诵的，五经也要通读泛解，然后是十三经，历代史书，就这都才只是开始呢。仁孝皇后是能自己着书立说的‘女诸生’，后们也不能辱没了这份道统。光是读书就占了大半时间，还要学做女红，学宫规礼仪，学内宫的规章制度，得了闲看看诗词话本也就是一天了……累得很呢。”

徐循等妃嫔，别说什么十三经了，四书五经都没教全，选秀上也就是给教了一些女内训之类的，入洋的培训里，多数也以《女诫》《女训》为主。妾和正妻之间的区别，已是一目了然。

别说汉王妃了，其实就是徐循听了，都有点为孙玉女不平衡，受了十年的教育，结果最后被太孙妃这个文化课表现实一般的秀女给取代了正妃的位置，这事要是落她徐循身上，她也不会轻易就这么度过去的——她不知不觉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说了。

孙玉女倒是和没事一样，还倒过来央求徐循，“这个双陆老是打不好，总觉得靠运气多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掷骰子手法不对，出来点数总不大的，就是偶然有了大点数，也没法多拿几枚筹码。教教呀。”

这也没什么不能教的，徐循爽快地指点孙玉女，“打双陆其实不是看一把点数的……”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两个小姑娘头并着头拨弄着棋子，宫里的年节虽然铺张奢靡热闹到了极点，但真正属于节日的悠闲真趣，也莫过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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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上元节，自然也要比往年更热闹了十二分，上元节宫里可视作是年的结束，上元节之后，藩王们就要陆续回京了，虽说还未开始正常的朝会，但内阁基本也都要开始上值，皇爷开始工作，连带着太孙等也就都不得清闲了。因此，今年的上元节办得是特别铺张，虽说北方冬天，应季花朵除了梅花就没有别的了，但照旧还是有许多暖房里培育出来的盆栽花束，被送到了各主子屋中摆放，宫嫔们鬓边多了刚剪下来还带着露水的鲜花不说，就连太液池边上一溜的树上都被绑了假花，一眼望去，也是花木扶疏极为美丽。

徐循虽然‘病’着，但也是要参与上元节活动的，一大早起来，她屋里就多了盆娇艳欲滴的芍药花，徐循看了还惊奇呢，“芍药也能盆栽？是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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