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蕙兰
承乾宫的正殿里搁了两樽青铜珐琅百花纹冰鉴,丝缕的冰气裹挟着群芳髓的香气笼罩着打盹的贵妃。
慧心端来一盘乌澄澄的杨梅,轻声道:“娘娘,这会子暑气正盛,您吃点儿仙居东魁解解燥吧。”
伊兰慵懒的睁开凤目,瞅见慧心正冲着她使眼色,便知其有事通报,旋即捂着肚子哀唤道:“哎呦,这梅子本宫怕是无福消受了,断肠散的效力又开始发作了!”
手执竹绢圆扇送凉的守株疑道:“这才刚过午时,娘娘怎么就开始腹痛了?未免也太早了吧?”
慧心道:“毒发还能有准头?嬷嬷先别扇了,赶紧去给娘娘取药吧!”
守株瞪了眼慧心,不情愿的搁下扇子,出殿门去了。
慧心见她离开,忙道:“娘娘,静妃早上去了养心殿,状告尚答应害死了和顺贝勒。”
伊兰的眸子闪过两道彗光:“当真?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事态的发展都在本宫的算计之中J上是否已将尚佳氏赐死?”
慧心摇了摇头,语意沉着:“唉,其实皇上已经决定赐死她了,可没想到圣裁竟被静妃拂了回去。”
伊兰惶惑道:“这个女冉底想要做什么?指证尚佳氏,又要保下尚佳氏,这没道理呀,按她此刻应是欲除之而后快才对。”
慧心道:“听静妃是要宗人府提审之后再做计较。”
伊兰的心拎了一下,雪色的姣容透露着不安:“咱们的目的已然达到,这事可以就此打住了,准备一下,今夜送尚佳氏归。”
慧心答:“是——”
伊兰拈起枚仙居东魁,寸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果肉:静妃啊,本宫敬佩你才智过人,但是这局对弈已经结束了,你不会再有翻盘的机会,承乾宫的弃子儿,谁也挪不动。
夏日的夜又闷又热,没有冰鉴的咸福宫宛如一个密闭的蒸笼,尚佳氏坐在椅子上,看着染成瓦上霜的锦支窗,听着铜钟发出的脆铮拨响,一切都是那么的萧索。
烛火被推门的风儿吹的摇曳不止,监押的嬷嬷拎着饭盒走了进来:“尚主,用膳时间到了。”
尚答应微抬起那愁苦的倦容,喃喃道:“今的饭菜为何这么好?又是酒水,又是鱼肉的,怎么,你们监押的良心发现,不克扣本宫的用银了?”
嬷嬷含着轻蔑的语气道:“主莫要乱按罪名,奴婢可没有苛待囚犯的习惯,快吃吧,吃饱了就好好睡一觉。”
尚答应望着那嬷嬷趾高气扬的背影,心里忿如刀割,她挥袖打翻桌上菜肴,癫狂的咆哮道:“贱婢,竟然敢称我为囚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胚子!我得宠的时候,你连给我倒夜壶都不配!”
忽然,尚答应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垂着头死死的盯着砖上的饭怖:“这肉……这肉是生的!”
尚答应惊的跌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的捂着心口:“两碟菜、生肉、清酒,这是这是断头饭哪!我为何今晚的膳食不似以往,原来是我命数已尽J上,你就厌恶臣妾至此吗?臣妾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能够伴君左右啊!”
尚答应痛哭一阵,泪眼朦胧间,她看到手边的酒壶:嫔妃赐死不比常人,家为保体面,都会留以全尸,这么的话,这顿晚膳便是刑具了?
尚答应拔下银簪插入壶中,发现簪身霎时变成墨黑色:“果然这里面都掺了毒!哈哈哈,为搏圣宠驭芙蓉,结局领罪遭君弃!罢了,既然脱罪欲望,不如就顺应皇命,保全尊严吧!”言罢,尚答应便提起瓷壶,吮饮而尽。
一束耀目的笼光照亮昏暗的寝房,尚答应眯着眼睛,嗤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来收尸复命了?可惜我命硬,还没死透呢。”
宫灯被吹熄后,尚答应才看清来者是阿木尔:“你怎么来了,你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吗?”
阿木尔脸上含着澹澹的浅笑,面容宛如清艳的雪色曼陀罗:“你的笑话还需要登门观摩吗?咸福宫的圈禁逸事,本宫早就听出耳茧了!”阿木尔挥了挥手,示意光子退下。
尚答应苦笑道:“是呀,我在诸妃面前被废,圈地为牢,宫里人估计日日都将我当成笑点谈资吧。”
阿木尔笑着啐了一口:“被千夫所指也好,被万人唾骂也罢,这都怪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像你这种毒妇,即便是去了阿鼻地狱,亦会被那里的恶鬼所排斥。”
尚答应反问道:“我咎由自取?我是毒妇?我究竟做了何事让你们这些伪君子所不耻?我不过是利用阿芙蓉固宠,想让皇上留在我身边而已。难道你们不想吗?你静妃不想吗?白了,你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而已!”
阿木尔上前两步,扬手便是一耳光:“若单是以鸦片邀宠,自然不算罪大恶极,但别的呢?你难道没做过其他歹事?”
尚答应捂着微肿的脸颊,肆声大笑道:“呵,呵呵……听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其他的罪过喽?不妨请娘娘来听听,若你讲不清楚,那就是污蔑,不得好死!”
阿木尔讥讽道:“《美人颐》中有两宗罪用在你身上特别合适,妄想子嗣登子;更望宠眷无止期,荼毒他儿清异党;为达报负手段恶,总总妄想难实现;一棺长盖归西去。”
尚答应的神情似是有些错愕,她怔了片刻道:“子嗣?荼毒?哈哈哈……我虽然想生养,但是我并无夺嫡之心,更没有加害皇嗣,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难不成你怀疑和顺贝勒的死与我有关!”
阿木尔疾言令色道:“难道与你无关吗?柳程氏曾经吸食过阿芙蓉,身染烟毒之后,间接性害死了奕纲。放眼内廷,容不下皇子的唯有嫔妃,而能行此阴招之人,唯有你尚佳氏!毕竟只有咸福宫持有鸦片!”
尚佳氏慌措道:“怎么会这么巧合的事情?静妃,对于你的指控,我百口莫辩,毕竟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我。可是你仔细想想,我为何要害和顺贝勒?我家世平庸,即便圣眷再隆,也不可能与你平分秋色,将来我即使生下了皇子,也注定只是个贝勒,争不了东宫之位。命数既已定,我再去折腾害人,也毫无意义呀!”
阿木尔道:“哼,就怕你权欲迷心,忘了自己的斤两。”
尚佳氏道:“是,我是有些贪心,可我图的不过就是在宫里安身立命。静妃,神明在上,我敢向你保证,和顺贝勒的死与我无关,倘若此话有假,我便永堕地狱,受烊铜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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