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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随风散入土

许久,就为了杀他以传剑于你,没想他得了方巾派和阵宗庇护,可只要你有些许不甘,一声令下,我们今夜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一个根基未稳之人,纵使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要他的命也是轻而易举……”

闻人息忆起林语那一声“大哥”,猜想他二人关系匪浅,不愿见林语心伤,由此断了杀人夺剑的念头,月光清幽动人,遍洒庭院,院中一簇野菊顶着稀拉拉几片雪白半张未张的花瓣和黑黄的花蕊静静地靠在阑干一处,天上几片云飘过,淋起小雨,挂起的灯在雨雾中一颤一颤,闻人息伸手接了一点微雨,“我原以为,我至少还有一个随衣院,一把九幽剑,可今时今日,我什么也没有,又何惧失去……”,他轻声问,“那人到底是谁?”

春兰本不愿言明,柰何闻人息问起,她也不能再瞒下去,“论起来,家主应喊他一声哥哥……”

“息儿父母双亡之人,既是我兄长,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如何能对父亲动刀子……”,见闻人息说到这个地步,春兰哪还不懂,可她心里始终不平,“你荆妈妈就知你性格软儒,不愿伤人,这才一直瞒着你,如今倒真如她所料……”,春兰一边叹惜,月季一边从闻人息身后轻手轻脚靠近,“噔”点了闻人息的穴,扶着昏过去的闻人息,“春兰姐,现在怎样是好?”

春兰坚决道,“家主遗愿便是小少爷继他之位,我等必殚精竭虑辅佐小少爷,决不能旁落他人之手!”,她放松语气,“把小少爷关到他屋子里……”

另一边,李荆见雨下起,拉林书靠走道里站着,继续聊道,“我是你娘亲的师姐,也是你父亲的长姐,昔年你娘亲养在我母亲身边,我俩姐妹情深,你娘亲为闻人氏接了香火,现你又有了一双儿女传宗接代,想必她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其实……小莫并非我亲子……”,林书不知他这一句话打消了李荆斩草除根的念头,他遇到娘亲的故人,只觉愈加对不住娘亲,没能尽到孝道的本分,这什么盟主之位,对他而言远没有那个罐子重要,他也不知何时才能积满那一罐水,原本觉得近在咫尺,后来却似遥遥无期,就像巧儿于他那样

李荆试探数次,已经确定林书是个瞎子,取他性命何其容易,更别谈他现在毫无戒心,李荆手里握着飞刀就要出手时,月季却匆匆赶过来,“小少爷……小少爷不见了!”

客栈的房间里点着蜡烛却仍现出昏暗的味道来,灯架上的红漆剥落少许,白色的纱帐笼着灰色的床,闻人息就被绑在床架边上,只用绳子缚住双手

门突然开了,闻人息见到来人,“听雨,你怎么来了?”

听雨连忙帮他把绳子解开,“听雨说过,只要小少爷愿意,听雨就是死也是甘愿……”,她领着闻人息一道下楼,来到后院,此处的石板小径边杂草丛生,曲曲折折通向后门,天边的星子模模糊糊,雨丝飘渺在四处,听雨拿出从春兰那里骗来的后门的钥匙,“小少爷想走,听雨就放你走……”

听雨把闻人息推出门去,靠着门把他拦在外面,水滴从发际流下,闻人息在那边敲着门,“听儿,我走了,你怎么办?”

听雨喃喃说出心底的话来,“我不配跟你走……”,你的天涯海角从来就没有我……

黑夜里缓缓走出一个提着灯盏的人影,听雨立即背过手将后门锁紧,忍住将落的泪,“小师弟,你怎会在这?”

林言一步步靠近她,灯笼映照出两人的脸,清晰无比,“你说你是不是傻呢?你为他做了那么多,又不告诉他,他当然不会喜欢你呀?不管你多努力地往上追,他就是不会回头,他永远也不会回头!”,门外的敲打声一下静了,雨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一扇门隔了两个人间,“你把那些人全都引开,就为了给他离开你的机会,你怎么能傻成这样?你以为他怎样都会回头看看你,可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予,你一定也傻到以为他曾经把你放在心上过,可事实上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这样看来,你是不是这世上最傻的傻子?”

“你胡说!”,听雨一向是冷静的,但这回眼泪似不要钱一样往下直掉,她退了又退,到最后蜷缩在墙角,“他一定会……有一点点,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她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地把眼睛揉得通红,手背上的皮都搓得脱落了,慢慢地渗出血来,听雨一个背气就晕了过去,“起码也要有一点点的!”

林言蹲下去,暮色的雨淋湿了天地四合,门内二人,门外一人的上衣下裳尽皆淋透,把一切听得真切的闻人息毅然冒雨转身离开,林言用手垫着听雨的头,把她背回房间去,他想起闻人息新婚时背着听雨的模样,竟有些不切实际的期盼,似是自嘲,“我怎么像你一样傻?”

六月的光景里,有只黄羽的小鸟儿停在窗棂上,低下一点一点啄着木头,也不知其上是不是留了米粒,窗外一丛绿枝搅动,掉下几片叶子,热风从窗子半合的缝中漏出来,辣辣地被烤火一样,林言赶快把窗关上,守在听雨床前,昨儿她强撑身子放走闻人息,淋了雨,又被他气着,连夜发了低烧,林言端来一盆凉水,时时浸了毛巾给她敷头,向伙计要了厚被捂汗,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而今刚退了热,阳光从窗纱透入,洒了一地白霜,屋内门窗紧闭,又闷又热,林言拿了把香蒲扇,避开恶风的听雨呼呼地扇着,仍不免额上染了层薄薄的汗水,不轻不重的“咚咚”敲门声响起,林言放下手中的扇子,满怀戒备地开了门,见是月季,“你来做甚?”

“林公子要我来请听儿妹妹……”,她还是没有称呼林书为家主,因闻人息抛下府上所有人远走高飞,坏了她们的如意算盘,逼得她们不得不认林书为主,月季心情本就不悦,不满地推开林言,“小少爷已走,我们不会再伤听儿了……”

林言也知晓此事,他掀开听雨的袖子,一条可怕的长长的疤痕纵横,像要将细小的胳膊活生生撕成两半,月季知道这条疤总是尚未愈合就又被划开,反反复复流血结痂,不能说不惹人怜惜,林言照旧按破风交代的抹上青­‌黄​‎色­‍‌的膏药,揉开,把袖子拉好,“你去和那个新家主说,听儿身体不适,不能……”

“不,我去见他……”,听雨挣扎着起身,翻开被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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