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姜媚从白亦那里借钱,到时还得他给白亦补上,也就是说,她一个铜板不用花,就能讨好他。她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裴景川心如明镜,唇角却还是上扬了两分。
原本站在一旁吓得冷汗都出来的人暗暗松了口气,正要告退,忽地听到裴景川说:“你问的那个书生确实有才华,就是没什么担当,脑子也不怎么行,不配为人丈夫。”
“……”!!!
这个评价似乎有些恶毒啊,但裴三郎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人在震惊之后,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大人提醒,下官明白了。”
那盒桃酥被裴景川吃完,到了时辰他更是早早地回家。
姜媚回去后没有闲着,剁了肉馅儿做红烧狮子头。
裴景川回来时,她正坐在小厨房的灶前烧火。
火光映得她满面红光,和出门前的失落颓丧截然不同。
他刚站定,姜媚就抬头望过来。
和之前的害怕抗拒不同,她眉眼弯弯,笑得明媚,轻快地唤他:“公子,你回来啦。”
红唇一张一合,看着就很好亲。
裴景川喉结滚了滚,淡声开口:“不是有人做饭吗,你怎么做起这个了?”
“奴婢闲着也没事干,就想亲手做饭给公子吃。”
锅里早就沸腾,姜媚起身揭开锅盖,香味儿便随着热气蒸腾而出。
为了不弄脏衣服,她绑着襻膊,穿着围裙,腰肢被束得不盈一握,拿着长勺倾身搅动锅里的汤。
那腰看着也很好掐。
裴景川的眸子跟着暗下去。
这些日子他故意冷落姜媚,自己也憋着火,白日那盒桃酥已经撩拨了他的心弦,这会儿见到这样明艳灵动的姜媚,那火顿时就蔓延开来。
姜媚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舀了半碗,吹了吹喂到他嘴边:“公子尝尝。”
她仰头望着他,眉眼舒展,亮闪闪的眸底似乎盛着漫天星辰。
比香气四溢的汤更让他想要品尝。
裴景川配合地喝了汤,在姜媚紧张的注视下给出评价:“挺好喝的。”
姜媚立刻展颜笑起,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祁州重逢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这样笑。
裴景川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揽住那纤细绵软的腰,覆上那红润馨香的唇。
她忙了这么久,也该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
姜媚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就启唇迎合了他。
之前她都会抗拒,哪怕迎合,也要他威逼利诱一番,这是第一次,她自愿配合。
这样的转变如同火上浇油,裴景川加深了这个吻。
结束后,姜媚的脸更红了,唇上染着水光,像是刚洗过的樱桃,清甜可口。
裴景川自是不满足于此,他刚想带姜媚回屋,小厮来报:“公子,有个大婶说她是……”
“不见!”
裴景川直接回绝。
他拿走姜媚手里的碗放到灶旁,抱起姜媚就要回屋,李氏却直接闯进来,跪在他面前高呼:“民妇见过公子,公子对我儿的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若我儿金榜题名,民妇一定日日诵经为公子祈福!”
李氏说着梆梆磕了两个头。
听出她的声音,姜媚连忙把脸藏进裴景川的胸膛。
裴景川也认出了李氏,横了一旁的小厮一眼,冷冷的问:“你儿媳不是刚被处决吗,你就要让你儿子另娶了?”
春闱都没考完,就算周鸿远金榜题名,也不一定能在京中任职,李氏来得也太快了。
李氏立刻解释:“亡夫曾为我儿定下一门娃娃亲,自亡夫死后两家就没了往来,我一时糊涂才让我儿娶了那个贱人,
我儿随公子没两日,民妇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对方姓叶,还是瀚京的名门望族,听说叶家重信守诺,一直在找我们,民妇这才卖了宅子赶来瀚京。”
怕裴景川瞧不上自己,李氏特意搬出叶家做靠山。
毕竟瀚京姓叶的名门望族只有一家,还很快要和裴家结亲。
姜媚愣了一下,终于知道什么叫天意弄人。
她本以为和周鸿远划清界限,再不往来就可以了,可偏偏,周鸿远要娶的是叶家的小姐。
等裴景川娶了叶青鸾,他们也就成了连襟,怎能容她在裴景川身侧?
她和周鸿远不仅做不成夫妻,还站到了敌对的位置。
裴景川也有些意外,但他只轻轻皱了下眉,并未觉得这件事会对自己造成困扰。
“既然如此,应该直接去叶家才是,来裴家做什么?”
“叶家小姐金尊玉贵,鸿远现在哪能配得上人家呀,民妇想等春闱揭榜,鸿远金榜题名,再风风光光地向叶家提亲。”
李氏边说边抬起头,伸长了脖子想看裴景川怀中人长什么样。
那个叫橘叶的丫鬟说得含糊,她联系前因后果,却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
眉娘去张家那晚,似乎就是裴景川到祁州的日子。
叶家恐怕是让她来裴家认人的!
裴景川敏锐地察觉到李氏探究的视线,他瞬间沉了脸,一字一句地问:“你在看什么?”
第75章
你别不信我
裴景川一开口,李氏连忙低下头去,讪讪道:“民妇的儿子对公子很是敬仰崇拜,民妇只是忍不住想多看看公子。”
“既如此,为何不抬起头来?”
裴景川的声调没有起伏,每多说一个字,身上的威压却强上一分。
李氏在滚刀肉也一样的管事面前也敢撒泼打诨,这会儿却不敢在裴景川面前放肆。
毕竟当初在祁州,一州州府他也是说抄就抄。
李氏的脑袋垂得更低,说出来的话也变得谦卑:“民妇出身市井,哪有资格直视公子,方才是民妇越矩,还请公子恕罪。”
李氏认了错,裴景川却没有接话,没拦住人害怕被责罚的小厮当即大声呵斥:“放肆,你非要闯进来扰公子清净,现在公子让你抬起头来,你又不遵,你当裴家是什么地方?”
李氏早已被裴家的奢侈富贵震住,被小厮吼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辩解,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夜幕已至,院子各处都点了灯,裴景川身上官服未换,眉眼冷峻,深邃的五官在灯火下明暗掺半。
他的身量本来就高,李氏又是跪着,这一抬头,竟像是到了地府,见到了能定人生死的阎王。
只一眼,李氏就吓得肝颤。
这裴三公子怎么越来越凶神恶煞了,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李氏心跳加快,还想低下头去,又听到裴景川问:“如何?看出什么了?”
李氏现在哪敢对裴景川评头论足啊。
她连声求饶,连看都不敢往裴景川怀里看一眼。
她一定是得失心疯了,竟会觉得眉娘能攀上裴景川。
这可是赫赫有名的裴家三郎啊,什么样的女子他得不到,他怎会为了那个贱人如此的大费周折?
被这么一吓,李氏离开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裴景川抱着姜媚回屋,刚把人放到床上,姜媚就打了两个滚躲到床角,表情又变得抗拒:“奴婢的身份始终是个问题,这样下去迟早会给公子带来麻烦的。”
一听这话裴景川就冷了脸,他睨着姜媚,毫不留情地问:“你是今天才知道会给我惹麻烦的吗?”
在花楼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的存在会带来麻烦。
可那一夜,他还是买下了她。
姜媚无从辩驳,抿了抿唇,低声说:“可奴婢不想成为公子的污点和累赘,公子这么好的人,不该因为奴婢被人指指点点。”
姜媚没看裴景川,眼睑垂着,挺翘的睫毛投下一片整齐的阴影。
之前在花楼,姜媚想要讨赏,说的都是对他如何想念如何不舍,这还是她第一次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
裴景川的面色缓和下来,他把姜媚捞进怀里亲了亲:“只要你不像之前那样乱来,就不会变成累赘。”
姜媚像是被这个亲亲治愈,她微微抬起脑袋,用蹭了蹭裴景川的鼻尖:“公子现在还恨奴婢吗?”
裴景川还是不相信姜媚之前不是故意逃跑的。
可她这会儿离他这么近,水润的眸底满是期盼和不安,生怕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
裴景川的心软了软,到底没再说伤人的话,用力吻了下去。
刚刚被李氏打断的氛围复燃。
裴景川很自然地俯身压下,忽地感觉腰带被拽了拽。
他放开姜媚,果然看见她的手落在自己腰间。
他还穿着青色官服,腰带上是用银丝绣的白鹇鸟羽,内务府的绣娘都是最好的,鸟羽绣的纤毫毕现,隐隐折射着细碎的亮芒,缠在那细白的指尖,晃眼极了。
姜媚没想到裴景川会停下来,脸一下子红透,手指也羞怯地蜷缩起来。
她刚想收回手,裴景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沉沉命令:“继续!”
很快裴景川就后悔这个决定了。
姜媚太紧张了,衣服脱得磕磕绊绊,裴景川忍得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到底还是夺回主动权。
姜媚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难得配合,裴景川失了控。
在姜媚细碎的哭求中叫她:“软软,叫我三郎。”
姜媚咬着牙,不肯改口。
后半夜,裴景川叫了热水。
等他抱着姜媚去到耳房,下人立刻换了床褥被罩。
床上早就是一片狼藉,下人一个个憋了红脸不敢多看。
公子在这方面原来是如此的……狂放啊。
姜媚累得不行,却强撑着没有睡,等裴景川把她抱回床上,主动环住他的腰,又在他怀里拱了拱,寻到最舒服的位置才喃喃道:“公子,奴婢真的没有逃,你别不信我。”
她的嗓子哑了些,还有欲念未消,这话说得既委屈又娇嗔。
裴景川刚得了餍足,见她困成这样都还念叨着这话,没办法不被触动。
他周身的气息都暖了起来,揉揉姜媚的脑袋,温声道:“睡吧。”
两日后傍晚,春闱结束。
走出考场的学子个个都很疲倦,周鸿远刚回到客栈就听说李氏和周岚到了瀚京,还住进了裴家。
周鸿远顾不上休息,草草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就赶去裴家。
李氏和周岚见到他很是高兴,却不愿意跟他回客栈住。
他住的是瀚京最便宜最简陋的下等客房,又脏又吵,哪有裴家客房舒适?
周鸿远气得面色铁青:“儿子与裴公子非亲非故,裴公子能让儿子随行入京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怎可赖在裴家白吃白住?”
李氏也很生气,指着周鸿远的鼻子骂:“我看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外面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跟裴家攀上交情都寻不到门道,你却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你难道还想回祁州继续过苦日子?”
“这次春闱的题我答得很不错,等过些时日揭了榜,我有了功名在身,必不会让母亲和妹妹过苦日子。”
周鸿远压着脾气安慰,李氏和周岚立刻高兴起来。
李氏欣慰道:“我就知道我儿一定能行的,那我们就更要继续住在裴家了。”
“为什么?”
周鸿远实在想不通,李氏把与叶家定亲的事大致说了一下,最后道:“等你金榜题名,再请裴公子帮忙保媒,这门婚事那就是天作之合。”
周鸿远一点儿也不高兴,反而面色发白,片刻后,他冷声道:“眉娘尸骨未寒,我绝不可能娶别的女子为妻!”
第76章
能不能放她自由?
“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
李氏听到周鸿远提起姜媚,立刻像是被人踩了痛脚跳起来。
周岚也跟着劝:“娘可是把宅子卖了才为哥哥赎回的玉佩,这一路舟车劳顿,娘感染了风寒都还没好,哥哥不关心娘也就罢了,怎么能说这种话气娘。”
李氏当即咳嗽起来,周鸿远知道她都是为了自己好,也缓了语气:“我知道娘受累了,但眉娘对我的情谊我不能忘。”
“她与你成婚还不到一年,那点儿情谊难道能比得过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李氏气不打一处来,不等周鸿远反驳又道,“她故意隐瞒妓子身份勾搭你,本就不安好心,若不是你被她迷了魂,我才不会让她进门,如今她死了正好!”
周岚惊愕,万万没想到自家嫂嫂竟然曾是个妓子。
周鸿远皱紧眉头:“眉娘从来没有骗过我,更不曾勾搭我,是我先喜欢她的,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以为她是哪种人?”李氏冷笑,如今春闱已经结束,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摊开了说,“当初你被关进牢里都是她和张明渊串通好的,他俩早就狼狈为奸了,却故意演这出戏逼着我们求她去张家,她就是个又当又立的贱货!”
李氏满脸嫌恶,表情凶横甚至有些狰狞。
周鸿远浑身一震,心脏狠狠地痛起来。
知道姜媚杀了张明渊后,他便猜到背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可那时李氏和周岚都一口咬死是张明渊贼心不死,姜媚才失手杀的人。
后来得知家里还为他定了门娃娃亲,他便无颜再去见她,再后来在应县发现姜媚在裴景川身边,他既震惊耻辱,却又庆幸她还能活着。
现在听到李氏的话,他才明白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在他被张明渊关进大牢之后,他的娘亲和妹妹,求着他的新婚妻子去爬别的男人的床。
只怕那时眉娘就落入了裴景川手中,眉娘本来都可以逃走的,是他说出了眉娘的祖籍,害她被抓了回来。
他把眉娘推入了火坑,还是两次!
周鸿远整个人都晃了晃,他不想再与李氏争辩,冷冷开口:“你们现在就收拾东西,等我向裴公子赔完罪就去客栈。”
李氏和周岚都不肯答应,还想争辩,又听到周鸿远说:“若再让我听到你们说眉娘半句坏话,我就拒官回乡,再不踏入瀚京半步!”
周鸿远的声音难得冷寒,素来温和的脸上也满是绝决。
李氏和周岚被吓到,这才噤了声。
裴景川还在刑部没有回来,周鸿远跟着管事到了院子外面等候。
刚站了一会儿,姜媚提着一盏灯笼,缓缓走出来。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只着一身靛青色春裙,用同色发带束发,粉黛未施,却是清丽脱俗。
周遭夜色如墨,唯有手里的灯笼映出一方昏黄的天地,在这片天地之中,她是唯一的亮色。
窈窕,纤柔,美的梦幻。
周鸿远失了神,定定地看着姜媚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