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周鸿远的语气渐冷。以前他刻意压制着欲念，很少去想要和姜媚发生什么，可自从见过姜媚戴着足链的脚以后，他就总是在梦里梦到她。
梦到她哭，却又缠着自己不放。
之前他借钱帮姜媚逃跑，还让她去漳县等自己，可姜媚没去漳县，回来以后甚至还跟他算那两年在祁州的花销。
她是一点儿都不爱他了。
可他分明比裴景川对她更好呀。
周鸿远越想怒火越盛，一直被压抑的欲念随之涌出，他搂着姜媚的脖子把她扶起来，低头想亲姜媚，后脑勺被狠狠砸了一下。
“你……”
见他没晕，清檀又砸了一下。
周鸿远虽不甘心，却还是软软倒地。
姜媚爬起来，狠狠地擦了一下脸。
被周鸿远摸过的地方都让她感到恶心。
“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清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些慌乱。
姜媚之前和周鸿远是没有去官府登记造册的夫妻，这事本就很与争议，若是被人发现她和周鸿远同处一室，那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而且公子的名誉也会跟着受累。
“别慌，”姜媚走过去把门上了锁，怕周鸿远中途醒过来，又给他脑袋来了几下，然后打开窗户说，“我们不会有事的。”
第160章
她可以走，你们不行
姜媚和清檀刚离开客房，换好衣服的李明乐便和一群贵女走了过来。
李明乐是想等姜媚回到席间再道谢的，但叶青鸾一直说刚刚如果不是姜媚阻拦，她就会犯下大错，她欠了姜媚好大一份恩情，却还咬了姜媚一口，实在是没心没肺。
李明乐自责得不行，只能主动来找姜媚，然而到了以后，却发现客房紧闭，她敲门姜媚也没有回应。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有人小声嘀咕，叶青鸾立刻说：“府里很安全，能出什么事，兴许是姜姑娘睡着了。”
可敲门声这么大，再怎么睡着也该醒了吧？而且她身边不是还有丫鬟吗，丫鬟难道也睡着了？
众人都觉得不合理，李明乐又敲了会儿门，见还是无人回应，心里也有些不安。
众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李海山带人赶来：“及笄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堵在这儿做什么？”
李明乐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她不想跟李海山说话，正想说没事，叶青鸾抢先道：“明乐想找姜姑娘道谢，但客房的门锁着，姜姑娘和她身边的丫鬟都没有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会这样？”
李海山走过去试着推了下门，门确实从里面锁着了，他又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便要叫人踹门，李明乐立刻阻止：“不行，姜姐姐是女子，不能破门！”
李明乐已经知道李海山刚刚是故意激怒自己，想要借题发挥休了母亲，这会儿见李海山非要破门，便觉得其中有猫腻。
李海山就等着抓姜媚的现行呢，他直接把李明乐推开，冷笑道：“她又不是哑巴，不能被人看见自然会出声，现在她不说话，肯定是里面有鬼，你故意挡着不让我破门，不会是知道什么，故意帮她遮掩吧？”
李海山这话很是惹人遐想，好像姜媚正在屋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李明乐被噎住，几个小厮在李海山的授意之下，冲上前把门撞开。
李海山第一时间冲进屋里，发现躺在地上的周鸿远后，立刻大喊：“屋里有男人！”
跟李明乐一起来的都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听到这话全都花容失色，不敢再进屋，生怕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
李海山没管周鸿远，直奔床前，然而床上空空如也，他又找了一圈，发现屋里也没有姜媚的人影，眼底的兴奋渐渐散去，化作不安。
那个贱人怎么不在屋里？
李海山正要让人去其他地方找人，裴景川出现在门口：“李大人在找什么？”
裴景川的声音冷得像是藏着冰碴子，李海山头皮发麻，陪着笑问：“裴大人，你不是回刑部忙公务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若是不回来，怎么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李大人是怎么欺负我的人的？”
裴景川面无表情，他在门口扫了一圈，没看到姜媚的人影，才走进去，用脚踢了踢晕倒在地上的周鸿远。
“这里是女眷客房，怎么会有男人在这里？”
周鸿远后脑勺被砸出了血，地上血流了一滩，裴景川没收着力，直接把他踢翻过来。
看清他的脸，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海山这会儿心里也很忐忑。
他本以为刑部很忙，裴景川来了一趟，就不会再来了，姜媚就算要狡辩，也没人能帮她，没想到裴景川竟然又杀了个回马枪。
“混账，这里是谁在伺候？周大人怎么会出现在女眷客房？”
李海山发了火，立刻有小厮回答：“回大人，是夫人身边的钱婆子把姜姑娘领到这边来的。”
李海山正想把罪名往李夫人身上推，便听到一阵求饶声。
李夫人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把刚刚给姜媚送安神汤的丫鬟和给李海山通风报信的小厮都绑了来。
“老爷，救命啊老爷！”
两人已经被婆子审问了一番，一看到李海山就哭着喊着求救命。
李海山知道事情不妙，抬脚就想踹人，威胁他们不要乱说话，然而刚抬脚，就被裴景川一脚踢中膝盖。
裴景川习过武，李海山只觉得膝盖骨一痛，整个人就跪了下去，偏偏裴景川还一脸无辜：“这人还没审呢，李大人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李海山痛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李夫人冷冷开口：“姜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若不好好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打断你们的腿，把你们卖到最下等的地方做奴隶！”
丫鬟早就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把李海山让她在姜媚的安神汤里下药的事都说出来。
周鸿远则是跟着那个小厮过来的。
“大人说先让两个人在屋里待一会儿，然后再叫人过来捉奸，到时裴大人就算再怎么喜欢姜姑娘，也不能再把她带回去了，而且夫人识人不清，也不配再做当家主母。”
两人把李海山的计划全盘托出，李海山吓得冷汗淋漓，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承认，咬死了说是李夫人故意买通了丫鬟小厮栽赃于他。
毕竟看热闹的人是李明乐先带来的。
李夫人和李海山又吵起来，裴景川听得不耐烦，一脚踩住李海山的手，又狠狠碾了一下：“真相如何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知道我的人在哪儿。”
李海山感觉自己的指骨都要断了，嘴里发出杀猪一样的哀嚎，屋外的女眷听得胆战心惊。
裴景川原来这样暴戾恐怖的吗？
眼看气氛僵滞，姜媚细软的声音响起：“三郎，你怎么来了？”
姜媚带着清檀走过来。
她换了李夫人给她准备的湘妃色衣裙，衣衫齐整，神情平静，看向众人的眼神满是无辜：“及笄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
裴景川松开李海山，快步走到姜媚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裴景川抱得很用力，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有多在乎姜媚。
站在人群中的叶青鸾默默掐紧掌心。
这个贱人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裴景川抱了姜媚一会儿，确定她没事后才放开她说：“没什么事，你先去休息，我处理完就来找你。”
李夫人也想让李明乐带这些女眷去宴厅待着，却听到裴景川说：“她可以走，你们不行。”
第161章
为她报仇
姜媚被扶着离开后，裴景川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明明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整个人却变得阴戾气恐怖，好像人命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裴景川没有处置那两个下人，径直来到李海山面前。
李海山仍跪在地上，裴景川站在那里，垂眸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只蝼蚁。
“为什么要给她下药，毁她清白？”
裴景川冷冷发问，李海山通体发寒，连声否认，下一刻裴景川直接拿出一把匕首，生生戳进李海山的指甲缝里。
李海山惨叫不止，被留在这里的女眷也都吓得冷汗直流，很是后悔为什么要跟过来看热闹。
“我在刑部的时间不长，但对审讯的手段都很清楚，我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
裴景川说着用匕首对准李海山的另一根指头，李海山何曾受过如此大刑，吓得涕泗横流：“裴景川，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不能对我滥用私刑！”
李海山也想过事发后裴景川一定会震怒，但事情已成定局，裴景川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为了一只破鞋杀了他吧？
李海山有恃无恐，却听到裴景川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几个月我在刑部是白干的？”
户部藏着多少脏事，李海山也是知道的，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裴景川，见裴景川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连忙把今天的事都吐出来。
“前几天我养的外室被打了，她还怀了我的骨肉，我以为是她告的密，所以就想给她一点教训，”李海山说着狠狠扇了自己好几巴掌，“是我不对，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求裴大人恕罪！”
他虽然命人给姜媚下药，但姜媚毕竟没事，追究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一直不承认惹恼了裴景川，裴景川指不定扣他个什么罪名把他抓进刑部慢慢折磨，那样就太可怕了。
李海山虽然全盘托出，裴景川还是掀了他第二个指甲盖，然后又问：“你怎么想到把周鸿远引到这儿来的？”
“我养的外室是他妹妹，他想给他妹妹报仇，所以愿意和我联手。”
周鸿远尚在昏迷之中，对周围发生的事毫无知觉。
裴景川让人去请府医来把他叫醒，然后又看向李夫人：“夫人是如何得知外室之事的？”
裴景川这些日子虽然忙于公务很少去见姜媚，却也相信她不会告密之人。
李夫人见裴景川追问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她沉着脸说：“前几日有人打着姜姑娘的名义给我送了一份账单，上面记录着我夫君在外面养女人的全部花销，我去证实了下，发现确实如此，就打了那个女人，这次给姜姑娘发请帖也有一部分的原因。”
“什么人给夫人送的信？”
“我没见到送信的人，是我府上的一个婆子拿着账单与我说的。”
李夫人说完立刻让人把婆子绑来。
婆子知道大事不好，把知道的都说了。
她没有见过姜媚，是一个自称是姜媚身边丫鬟的女子把账单给她的，对方说姜媚和周家有仇，见不得那外室嚣张，更见不得李夫人被蒙在鼓里，说完还给了她五两银子，她一时贪财，又觉得对方说得像真的，就把账单交了上去。
裴景川听完幽幽地问：“你是说，那个人反复告诉你，她是姜媚的丫鬟，还说姜媚是和周家有仇才刻意揭秘报复周家？”
婆子连连点头，裴景川不说话了，李夫人反应过来，她冷笑着说：“若真有仇，姜姑娘应该隐藏身份告密才是，怎会可以强调，看来背后有人故意挑起她和周家的矛盾，好让我家这个蠢货帮忙对付姜姑娘，这手段还真是阴毒呢。”
李夫人说着朝门外的叶青鸾看了一眼。
在场的人里，除了周家和姜媚有仇，也就只有她会容不下姜媚了。
妙音会后，叶青鸾害怕出门被人嘲笑，一直闷在屋里，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姜媚出丑泄恨，今日才会来李家暗中推波助澜，但她没有想到李海山的计谋竟然如此拙劣，不仅被姜媚躲过去不说，竟然还让裴景川和李夫人发现了背后的猫腻。
但这件事她做得很隐秘，就算两人有所怀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想到这里，叶青鸾镇定下来，淡定地迎上李夫人的目光。
幕后之人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出来的，裴景川也没揪着这件事不放，等周鸿远醒了，才让人剥了周鸿远的衣服，带出去游街。
周鸿远并不知道李海山把什么都交代了，听到裴景川的吩咐，脸色大变：“裴大人，我是被人打晕了丢到屋里的，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无权这样处置我！”
之前被太子当众打板子已经够丢人了，若是被扒光衣服游街，周鸿远以后就真的没有颜面去翰林院了。
周鸿远感觉屈辱极了，裴景川却没有耐心听他辩解，直接让白亦堵了他的嘴，将他拖走。
处置完周鸿远，裴景川把目光投向外面这群女眷。
见识了裴景川的手段，有人被他的眼神吓得哭出来，小声辩解：“裴大人，我们只是担心姜姑娘，所以过来看看，今天发生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裴景川毫不犹豫地反问：“她和你们不熟，身边还有丫鬟伺候着，需要你们关心吗？”
裴景川的怀疑很有道理，众人想了想，不约而同看向叶青鸾。
叶青鸾见状立刻主动站出来说：“是我提议大家跟着明乐一起来看看姜姑娘的，方才姜姑娘为了拦着明乐，被明乐咬了一口，明乐也很愧疚。”
李明乐虽然不太喜欢叶青鸾，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推卸责任，她刚想点头，便听到裴景川说：“你亲姐姐是为了你才犯下大错畏罪自杀的，你还能这么关心你姐姐的仇人，你是觉得自己的姐姐错得离谱还是在你心里血缘至亲也不过如此？”
裴景川这话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叶青鸾留，还让叶青鸾进退不得。
她若坚持说叶青苑没错，那就是不辨是非，但她要说叶青苑错了，那就是血缘单薄，冷血无情。
叶青鸾一直绷着的脸出现裂痕。
她毕竟是真心喜欢过裴景川的，现在被裴景川当众弄得下不来台，不仅丢脸，还很难过。
她忍不住说：“三哥，我知道你讨厌二姐也讨厌我，但是我……”
“别叫我三哥，”裴景川直接打断叶青鸾，“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第162章
她也有人撑腰了
裴景川的话让叶青鸾的脸色一下子发白，在场的女子看叶青鸾的眼神也变得惊疑不定。
之前叶青鸾和裴景川虽然没有定亲，但是传出来的恩爱事迹不少。
有说裴景川为了她受伤在下巴处留下伤痕的，也有说裴景川为了她才如此上进做官的，几个月前，裴景川都还在花朝节为她赢花灯呢。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姜媚这个后来者是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是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把裴景川从叶青鸾手里夺走的。
叶青鸾是受害者，是无辜的。
可是现在，裴景川对叶青鸾的态度如此冷硬，和传闻实在相差甚远。
叶青鸾捏紧绢帕，她本以为裴景川找不到证据就拿自己没办法，怎么也没想到裴景川会当众和自己撇清关系。
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比在妙音会那日输给姜媚还要难堪，她本想说些什么服软，又听到裴景川说：“之前那些传言，我没有否认是因为裴叶两家是世交，不好让叶家下不来台，但眼下两家既然断亲，有些话便该说清楚。”
不要说了！裴景川，你不要再说了！
叶青鸾的眼底含了泪，看向裴景川的眼神充满祈求，裴景川却像是没有看见，直接道：“我对你从来没有男女之情，若不是叶家当年挟恩以报，我与你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露出震惊之色。
之前裴景川和叶青鸾的婚事虽然没有确定，但裴家长辈对叶青鸾的态度是很暧昧的，叶青鸾也很坦然的接受其他人的艳羡，可是裴景川亲口说他只是因为叶青行的恩情，才默认的那些传闻。
那些郎才女貌、深情不渝的传言都是假的。
解释完自己和叶青鸾的关系，裴景川起身离开，叶青鸾控制不住落了泪，但她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脆弱，肩背始终挺得笔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李夫人告辞，等到了马车上，才捂着脸哭起来。
“小姐，别难过了……”
白鹭小心翼翼地安慰，话刚出口，就被叶青鸾扇了一巴掌：“没用的东西，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白鹭捂着脸大气都不敢喘。
叶青鸾恶狠狠地咬着牙，暗自发誓一定不会让姜媚好过！
——
姜媚在宴厅等了没多久，裴景川就回来了。
她不知道裴景川是怎么处理那些事的，但见其他人全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也能猜到他刚刚应该是发了很大的火。
虽然耽误了吉时，李夫人还是主持完了李明乐的及笄礼。
裴景川没再离开，陪着姜媚观礼。
宴席结束后，两人一起回去，刚上马车，裴景川的手就伸向姜媚的衣领，姜媚下意识地按住他的手：“三郎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