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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你这曾公子,好不讲道理,你遇着了劲敌,接招便是,若力有不逮,到手的娘子又叫别个抢去了,也只能自认无缘。攀扯我这般浑无兴趣掺和在你们三人中的看客,作甚?

    徐好好遂大大方方道:“曾公子不是媒人,倒比媒人还热心。奴家与邵先生,不过是苏公好意、却乱点鸳鸯谱,吾等哪里有缘做眷属。但邵先生心善,这些时日常去为奴家的师傅诊脉换方子,奴家当真感激他有这番坦荡胸襟。”

    言罢,去取了桌上的月白布匹,递给愣怔之后对着曾纬露出责怪之意的姚欢,道:“莫看邵先生面上古板,实则有趣得很,他按照习俗给我压惊的,不是锦缎,倒是这火浣布,道是深冬干燥,吾家这木屋又内有火灶,吾等还常要秉烛练琴,当心走水。我已在二楼留了几块,这些,给你放在铺子里。”

    姚欢接过火浣布,心思却在曾纬脸上的神情。

    他是怎么了,徐好好与他不过在金明池外见了一次,何时得罪过他?

    莫非因为,他不愿自己抛头露面地搞饭食行的创业计划,所以连带着对自己这合租者也不待见。

    那也不能这般冒失地去问人家相亲成功没有呐。

    姚欢面色冷下来,徐好好的神情却热起来。

    她瞥见另一边桌上的一个木匣子里的东西,眼中惊喜闪现,笑道:“咦,这是什么稀奇之物?”

    她话音刚落,做完搬运工的邵清回来了。

    “哦,这是今日顺道拿来,请姚娘子过目的点心。”

    邵清说着,从匣子里拿出一支毛笔。

    众人细看去,那竹制笔管上白森森的,却不是羊毫,而是一坨丝缕分明的面酥。

    邵清道:“我去吃了城西奶酪许家做的点心,又问了善用酥油的胡人朋友,与家中婢子试了几次,这毛笔酥,总算有了些模样。姚娘子,毛笔酥其实说来也无甚稀奇,你只需将麦皮子稍稍醒一些,裹入酥油,来回擀压,切成两寸见方的皮子,叠在一道,再擀压。如此反复,那麦皮看着寻常,其实里头层层叠叠。你捏成笔尖的形状,入锅里炸了,它自会变成可以乱真的羊毫笔头模样。”

    邵清又拿出一个小瓷盒子,揭了盖子道:“这是饴糖,加了胡麻粉同煮,所以是黑的。毛笔酥里头只有麦香油香,却无酸甜辣咸之味,吃的时候可蘸这糖浆。”

    姚欢叹服。

    邵先生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维基百科。

    毛笔酥,是她穿越来前,在现代的时空里,吃过的网红小吃。姚欢作为南方籍烹饪爱好者,制作面食酥油类的技术,一直有短板,她并不知道那种毛笔酥怎么做出来。

    她那日接收苏颂嘱咐邵清送来的第一架烘豆机时,不过提了一句,来吃早膳的都是文官,若点心做出几分书卷雅气,是否更能拢住客人,比如把开封常见的酥油鲍螺做成毛笔的模样。

    不想邵清竟试制成功了。

    上回去西园做席面,就得这位军师指点,此番军师又立功了。

    桌上留着姚欢方才端来奶壶和咖啡的粗瓷盘,邵清提笔蘸了饴糖,在盘中写下“新琶客”三个字,与真的湖笔徽墨的书法自不好比,但瞧着也不算歪斜无状。

    徐好好莞尔道:“当初我在风荷楼弹筝,见多了官人们一吃东西就要题诗作词的情形,姚娘子的早肆里卖这毛笔酥,官袍郎君们吃点心前还能寻些趣旨,得佳句一二,娘子的生意岂会不火?”

    徐好好边说,边觑向曾纬一眼。

    这玉面公子呀,此刻的面色,瞧着却比那蘸毛笔酥的芝麻糖浆还黑。

    ===第177章

    宣示一下对她的主权===

    父亲的首肯所带来的好心情,没澎湃多久,就偃旗息鼓,让位给了烦躁与隐忧。

    曾纬越发意识到,只要自己一日没将欢儿娶进门,这姓邵的小子就一日不会消停。

    念在他如今与苏颂和苏迨走得近,当着姚欢,曾纬还是给他三分薄面,赞几句毛笔酥好看又好吃。

    但得尽快与他,将话挑明了。

    几日后,曾纬从国子学踱到太学,找到姨父蔡荧文。

    “姨父,今日汝舟可在塾学?”

    “在,在,辰时我送去的。”

    蔡姨父搬回沈馥之那里后,人逢复婚精神爽。

    看到一表人才的准外甥女婿,精神更爽。

    曾纬道:“今夜我在遇仙楼有个诗会,此去东水门乃顺路,我也许久未见到汝舟了,不如今日我去接他,带他逛逛年货摊子,玩耍半个时辰便送回姨父姨母处,我再去那诗会。”

    蔡荧文自是满口答应。他心中感慨,欢儿运道真不错,四郎这般有人情味儿的好孩子,满开封朱紫人家的公子哥儿里,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未时末,按着蔡荧文的指点,曾纬进了抚顺坊。

    曾纬自小就接触京城的贵胄子弟,他对于年轻男子的风仪作派,尤为敏感。

    从当初第一眼见到邵清时起,曾纬就觉得此人,不太有小门小户的寒酸样儿。

    后来的几回照面,曾纬更是发现,即使站在苏迨身边,或者与苏颂交谈时,这姓邵的小子,从气度到言语,竟都不落了下风去。

    就像一幅画中,若苏颂如横亘远山,苏迨如近处松竹,那么邵清则是那一江烟水,看似谦逊的留白,实则清朗疏阔,不是画上那些杂草砾石的分量能比得。

    曾纬边走边思忖,循着愈来愈清晰的童子叽喳声,来到了邵宅门口。

    他不及敲门,院门先自开了,邵清正招呼着散学的童子们出门,回头看到曾纬,还不及露出讶然目光,他身后的姚汝舟已冲了过来。

    “四叔!”

    汝舟见到曾纬,像小猧子见到主人一般兴奋。

    “乖,今日四叔来接你,与你去桥上集市逛逛。”

    虽然,姚欢搬去东华门后,隔几天就回来看汝舟,蔡荧文和沈馥之对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娃娃也越养越有感情,但汝舟,到底还是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他时而想起姐姐说过要带着他一起嫁人的承诺,却又常惶惑这份承诺会不会像空中纸鸢似地飘忽。

    此刻见到曾纬,再一听他来带自己去玩耍,汝舟喜不自禁,就要拖着曾纬的袍袖走。

    曾纬拍拍他的肩膀:“稍候一刻,四叔与你先生说两句话。”

    邵清闻言,道:“童子们既已散学,曾公子进院里吃盏茶吧,边喝边说。”

    曾纬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今日来,乃是知会邵兄,我与欢儿不仅情定,娶嫁之仪也已在家父家母筹备之中,她总要进曾府做我这一房的嫡夫人,怎会真的流连市肆饭食行当。邵兄若对庖厨之艺兴致盎然,在宅中研习即可,勿去竹林街好心办坏事。”

    手里牵着姚汝舟,曾纬自觉措辞已颇为客气。

    邵清望着面前这张俊美英气的面孔,一时五味杂陈。

    怀璧者,自是要防着旁人的觊觎。

    男女之情,更是自私的。

    他邵清,自问也不是圣人,当初各样试探,但凡察知自己有半分希望,又怎会拱手相让。

    因而此刻,听懂了曾纬的言下之意,邵清推己及人,倒也不觉得他多么唐突。

    可是,姚欢看到苏颂的铁桶子能将胡豆烘得喷香,看到毛笔酥能用并不昂贵的食材就做出来,那脸上畅快的喜悦之色,真挚可爱。

    曾纬是心仪她的男子,不也应该跟着欢欣吗?

    她是云雀,不是笼中鹦鹉。

    邵清轻声道:“曾公子,姚娘子这般好,她嫁人前,做些自己兴致所致的事,无可厚非。她高兴,你也当高兴才是。”

    曾纬的心火腾腾窜上。

    但他仍笑眯眯地盯着邵清:“她有多好,我自是比旁人更清楚些,她倾心于我,我定会让她过上快活的日子。”

    说罢,曾纬低头冲汝舟道:“走,咱们逛桥市去。”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消失在坊口。

    邵清抬头看了看身边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桂花树,回身关上院门。

    ……

    冬至大如年。

    纵观年头到年尾的各色节日,元日,元宵、春社、寒食、清明、端午、七夕、中元、中秋、重阳,开封人最看重的,还是冬至。

    冬至前后,辍朝三日。

    宰执重臣跟着太后和官家去南薰门外祭天,城中各处则车马熙攘,市肆热闹,妇人小儿新衣鲜亮,街坊邻里互赠点心,一派士农工商皆贺冬的景象,

    开封俗语“肥冬瘦年”,说的便是,寻常人家在冬至时花钱,买酒买肉置办酒席,买锦买缎置办新衣,到了腊月末,反倒无钱过年了。

    官员没有早朝,布衣也多在宅中准备祭祖仪式和团圆家宴,各间酒肆饭铺自是打烊的居多。

    但姚欢的铺子,却接了个生意。

    在京准备陪着母亲和姨娘弟妹们过年的熙河路少帅刘锡,给的订单。

    李师师与姚欢合租小楼后,刘少帅光顾过几次,将家中姨娘去买来的两个小女娃,送来李师师处学琴学歌。

    刘家虽是武将,女眷们留在京中,也鲜少与文臣家那些鼻孔朝天的夫人往来,但从边关回到京中殿前司任职的一些将领,偶尔也会去刘府拜会刘老夫人,刘家若要招待酒宴,总还是少不得像样的家伎。

    刘锡第一次来的时候,姚欢还有些尴尬,毕竟曾经怼过他。

    不想刘锡反倒主动提起往事,又诚心诚意地给姚欢赔了一回罪,两下里也算相逢一笑释前嫌了。

    姚欢甚至还感慨,刘仲武这大儿子,目前来看,胸怀和能力都挺不错,三十年后在抗金战场上屡尝败绩,名字总是与“弃城”、“弃军”等词相连,未必是他一己之责?如果此人真的是个怂包,为何直到绍兴九年,还能出知襄阳,襄阳可是岳家军的势力范围。

    冬至前几日,刘锡又来了。

    他将要买的吃食和送去的地方一说,姚欢肃然起敬。

    原来刘家,每年自掏腰包三百贯,在官办的福田院旁,赁了一处大园子,收容了三四十个熙河路阵亡将士的遗孤。

    这孤幼院平时的开销,就靠刘家另外买的田产收租,以及西军一些高级将领筹资放在开封柜坊里生的利钱。

    “姚娘子做些夹子、馉饳和花团,数量么,让娃娃们祭祖时,每人的碗里看起来不寒碜,就好。娃娃们给天上的阿父磕完头,就会把点心吃了,所以劳烦娘子做得好看些,若能五颜六色,更佳。”

    姚欢了然。

    天人永隔,平静的怀念,或许好过撕心裂肺的哭喊。

    失去父亲的孩子,不能再失去平凡的乐趣。

    ===第178章

    孤幼院听到的秘密(上)===

    在这个时代,“馄饨”指的是半月状、面皮未发酵过的馅料点心,就是后世的饺子。

    而刘锡点的馉饳,才是后世的馄饨。

    按照开封人的习俗,冬至要吃馉饳。民谚说:“新节一到,大担馉饳,一口一个。”

    冬至吃的馉饳,皮仍是薄的,但个头须大些,馅料要足,最好做成花团锦簇的模样,才预示着丰年的期盼。

    馉饳要做成花朵的样子,不难,薄薄的皮子上摆置馅料时,尽量堆得集中而高耸,折叠皮子时别工整地对半折,而是上皮的两个角分别对准下皮两条边的中点,形成错开的45度角,再围拢时,就好似一朵盛开的月季。

    但为了逗孤幼院的娃娃们开心,馉饳皮子还要有颜色。

    宋时,南瓜、甜菜、紫甘蓝、胡萝卜都尚未出现在华夏大地上,厨娘无法用这些蔬菜熬出的汁揉面,以期达到姹紫嫣红、金黄鲜橙的效果。

    绿色倒是能办到——菠菜或者韭菜汁。

    绛红色,也有戏——煮过红曲米的水。

    这两样食材,隆冬仍能备货,姚欢提前煮好两大桶,清早与前来帮忙的美团和小玥儿,和进面团里,再擀成馉饳皮子,一眼望去,红红绿绿,春来大地似的,煞是好看。

    除了馉饳,冬至还要吃夹子。

    夹子,就是用藕、紫瓜或者瓠子这些长圆形的瓜菜,用一刀断、一刀连的方法,切出夹片,在中间塞上各种馅料,再入油锅炸熟。

    刘锡给的银钱充足,夹子的馅料,姚欢就用新鲜的羊肉和驴肉。

    做这道夹子呢,塞好肉馅,入锅炸之前,还要准备一大盆调了鸡蛋液的湿面糊,将夹子在里头滚一遍,挂上糊,再油炸,色泽金黄,吃口还香脆。

    但这湿面糊又有讲究。

    姚欢此前吃了开封市肆里的各种“夹子”,最大的感觉是,外头那层面皮硬邦邦的,即使店家舍得放鸡蛋液,也仍有这个问题。

    她回忆起上辈子在日料小店吃天妇罗时,向主厨讨教过天妇罗衣面浆的制作窍门。主厨说,调制的关键是,不能产生面筋感,而简单粗暴地混合搅拌,就很容易产生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面筋感。

    姚欢于是在自家灶头试制了一次。

    先打散鸡蛋液、一点点加冰凉的井水,再添面粉,但不过分搅动,而是耐心地用筷子垂直着戳动,让面粉渐渐散开,温和地“融入”而不是“拌入”蛋液里。

    再将羊肉夹子挂了这样的面粉鸡蛋糊炸,果然这夹子的外层很快就吃了油,变得蓬松可爱。

    ……

    冬至的清晨真冷,不吃饺子也能冻掉耳朵。

    未到辰时中,人们大多还缩在被窝里,再将一夜酣眠的美好滋味续个杯。

    姚欢已经带着美团和小玥儿两个帮手,带上各种半成品,坐着刘锡家的牛车往孤幼院去。

    姚欢穿个前一阵从帽衫儿铺淘来的不知道啥动物的裘毛褙子,挤在两个女娃娃中间,仍是瑟瑟发抖。打量一眼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刘锡,见他只穿个普通的直裰单衣袍子,泰然自若,不由赞叹,武人到底身体好。

    再偷瞄一眼身边的美团,姚欢凭着过来人的直觉,明白了美团今日,为何从一个小话痨,变成了闷嘴葫芦。

    这小姑娘刚过及笄之年,一颗心儿如头脸身子般,长开了。

    知慕少艾乃人之美好本性,今日美团自与刘将军照过面,脸就一直红红的,是冻的还是羞的,只有她自己明白咯。

    行到城南那片灰瓦平房外,墙里头阵阵脆嫩的童子嬉闹声,清晰可闻。

    停车,搬东西,刘锡刚扛上一筐面团,回头就看到美团这小丫头,左肩上一根扁担,两头都挂着装满食材的竹篮,右手扶住头上的竹箧,急匆匆地跟过来。

    刘锡向来不喜欢开封城里那些娇娇怯怯、风吹要倒的小娘子,此际见了美团的模样,结结实实地一声彩。

    “看不出来,你力气不小呐。”

    美团本来总算有机会瞄一瞄刘将军的宽肩后背,冷不丁被他回头搭话,只觉得男子热烘烘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登时目光都不知往哪儿放才好,窘得一张粉面更红了。

    刘锡抿嘴,将她肩头的扁担接过来,温言道:“给我吧,哪有男子出力比一个女娃娃还少的道理。”

    姚欢听了暗自好笑。

    刘将军你可以的,当初冒险救人都让我上,今日对着我家小姑娘,一个担儿都心疼她。

    美团,则愣愣地由着肩头一松,但很快意识到主人姚欢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忙嗫嚅着道声“多谢刘将军”。

    她明明垂了眼睛,好像盯着地面,再往里走时,却险些被一块冒出雪堆的石头绊了。

    姚欢扶了她一把,再觑一眼那背着竹篓的小玥儿,小玥儿正那皮靴尖儿踢雪玩,对威猛的刘将军或者精干的刘府男仆,好像都没看见似的。

    姚欢更觉有趣得紧。

    不过相差两三岁,女儿家就忽然从娃娃变成少女啦,眼里关注的人与事大相径庭了。

    前几日,曾纬来找姚欢,要她趁着冬至辍朝店休,去府里见见魏夫人,陪魏夫人和大嫂王氏抄抄经。听闻姚欢已应承了刘家去孤幼院送吃的,他倒也未露失望不悦,反倒开通地表示,熙河路边帅素来与父亲曾布关系不错,两家越来越往世交方向发展,姚欢为刘家的孤幼院出力,枢相和魏夫人定也高兴。

    末了,还不忘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刘锡那小子已知我与你定了情,我也不怕他敢惦记你。”

    四叔变作四郎后,情话张口就来,且透着宣誓主权的直辣劲儿,和他在人前的翩翩公子模样反差不小。但姚欢听了,只有心悸情动。

    同时,她也松口气。

    一想到曾府,她就犯怵。虽然曾纬那精神本就不正常的侄儿,或许当初要她性命,是因为吃错了东西,可就算不论那桩惊险的祸事,曾府那一大家子陷于宅斗气氛的婆婆妈妈,也够她头昏的。

    此刻多好哇,看着自家可爱的小婢子被威猛爽朗的刘将军逗得羞红了面庞,看着虽不奢靡但一看就能吃饱的菜食点心运进儿童福利院,看着院里打雪仗的孩子们呼啦啦围了过来。

    高门深院不足贵,市井烟火方知惜。

    ===第179章

    孤幼院听到的秘密(中)===

    “刘将军,上回比箭,我赢了阿顺。”

    “刘将军,俺会爬树了,掏到了鸟蛋,一直藏着呢,婆婆说你今天要来,俺去拿来给你看。”

    “刘将军刘将军,你何时带我去熙州?我给你牵马。”

    “娘子娘子,这个饼皮子为什么绿得像春草儿?为什么这个又红得像婆婆脸上的胭脂呀。”

    “娘子,这是包馉饳的馅儿吗?我帮你包吧,俺爹爹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吃馉饳,俺会包。”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簇拥着刘锡姚欢等人,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他们年岁不一,有的已变声,有的说话还奶声奶气。

    但眼神都澄澈明亮,看不出失怙失恃的忧郁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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