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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又被那个人用钥匙从外面反锁了。

    林逐捞起挂在胸前的卡套,抽出夹在里面的学生卡,很熟练地插到门缝里,使用巧劲儿在其间左右滑动……

    很快。

    咔嗒一声。

    门锁被他用硬质卡片划开,而卡面也被刮出一道道的痕迹,[三年二班林逐]这几个字变得模糊不清,学生照片也被刮花了。

    如果门上是挂锁,他能用铁丝更快更熟练地撬开。

    林逐捏着卡,推门走进去。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也紧闭着,无论是霞光还是月色都闯不进来。小孩儿绕过地上的零零碎碎,往屋中央的大床走去。

    “……妈妈?”

    床上的被子很凌乱,一道干瘦的身影卧在其间,不知是醒是睡。

    随着林逐小声的呼唤,那道身影动了动……随后,一条纤细的、布满淤青的手臂从被角伸出来,把男孩招了过来,又极为爱怜地摸了摸他柔软的面颊。

    “妈妈在。”她应道。

    林逐在女人微凉的掌心蹭了蹭,同时将两条细小的胳膊垂到身后,轻轻抖落几下,书包背带就从他稚嫩的肩头滑落下来。

    失去了支撑点的书包沉甸甸地砸到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片黑暗中。

    林逐抿着唇,安静地从被子一角钻进去,蜷缩进女人的怀中,两只白净的小手从女人的脸颊、脖颈、手臂轻轻蹭过去……

    像在摸棉花,又像在揽白云。

    不敢用一点儿力气。

    仿佛自己一用力就会把女人拍散一样。

    良久,小孩儿轻声说: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女人摇摇头。

    接着,林逐又问:“那我们可以偷偷搬家,不告诉爸爸吗?”

    女人再次摇摇头。

    她抱住怀里手脚热乎得像火炉一样的孩子,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只好模糊地说:

    “爸爸呢……其实爸爸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爱妈妈了,很怕妈妈离开他,所以才总是生气。”

    她顿了顿,努力让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不知道是想欺骗自己还是欺骗别人,“没关系的,妈妈不觉得痛。”

    说完,她抬手按亮了床头柜上的夜灯。

    柔和的光线中,女人脸上的乌青仿佛也被柔化了几个度,看上去不那么显眼了。

    她揪了揪男孩比平时还显得面无情的脸颊,又牵住他悄悄攥紧的小拳头,强调了一句,“……是真的。”

    年幼的男孩从不大吵大闹。

    他很乖,也很安静,哪怕是生气的时候,也只是生硬地板着脸,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更多眼白——然后习惯性地捏紧拳头,用很平静地语气说,

    “我现在真的特别、特别地生气。”

    那双平日里显得很没精神的下垂眼睁得很大,眼瞳深邃如墨,却透不进半点光。

    这让男孩像是一只被触怒的小狼,尤其他还生了两对尖利的犬齿。

    他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现在,特别特别生气。”

    林逐紧攥着拳头,大拇指扣进拳内,

    “为什么妈妈总是不对我说实话?我已经问过陈老师了,她说……是因为我太小了。”

    “因为大人都不喜欢找小朋友帮忙。”

    “所以——”

    “我现在,非常生自己的气。”

    -

    林逐顿蹲在浴缸边,口头致歉刮花了严若筠的医保卡,动作上,却毫不客气地将湿漉漉的男人从冰冷的水中捞起来,

    “徐医生说你不能泡太久冷水,对身体不好,要警惕肺炎……”

    说着,他将男人身上没一块干燥地方的湿衣服褪了下来,然后扯过架子上的一次性浴巾,草草地给男人擦了几下。

    过程中,严若筠始终无力而茫然地靠在林逐身上,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原本压抑的情绪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已经连贯不起来了。

    甚至来不及阻止林逐将不着寸缕的自己抱出浴室。

    “等…等一下,林逐!”

    说着话,严若筠就被少年不轻不重地丢到宽敞的病床上。尽管身上一点儿都不痛,却一个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尖。

    “嘶……”

    口腔里残留着的铁锈味更加浓郁了。

    “你等等……”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金发少年倾身而下,在自己唇间落下一个重重的吻。

    而后,林逐衔住男人的舌尖,用听不出气恼的语气拒绝道:“等不了。”

    他的两只手撑在严若筠的身侧,皆握成拳,“哥……徐医生跟我说了,你是进了医院大门才昏迷的。”

    “在这之前,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你明明知道……”

    “情况有多危险……”

    严若筠压根听不清他含含糊糊地在说什么,再加上发情期的情热再度袭来,一下子将他混乱的大脑搅得更乱。

    即将彻底宕机。

    他的眼神逐渐发虚,失去焦点,两只手无力地搭在林逐的肩头,好似正轻轻往外推着……

    手指却紧扣着林逐的衣领,不肯松开。

    严若筠失去了对自己唇舌的控制权,平时里无比清晰的咬字吐音,此时变得模糊又喑咽,声线也软了几分。

    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

    “不要深度标记……”

    “不要现在深度标记我,林逐。”

    “你听话……”

    闻言。

    林逐果真很听话地松开他的舌尖。

    有一线银丝自两人的唇间间拉扯开来,瞬息间便无声地崩断了。

    林逐抬起眼,伸手将严若筠嘴角的湿润抹去,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然后大手一翻——

    一把将严若筠翻了过去!

    男人的脸猛地被埋进蓬松的枕头里,说话声断断续续,全然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他弓着背趴在病床上,皮肤因为生理热而微微泛红,两只手抓着床单挣扎不停,使得肩胛处的蝴蝶骨好似也颤然欲飞。

    林逐压低上身,动作干脆利落。

    他一手按着严若筠的后颈,另一手拨开他的头发,让红肿滚烫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

    空气里仍回荡着皮下检测仪刺耳的滴滴声。

    林逐侧过脸,飞快地瞥了一眼,发现数值忽高忽低,始终呈现高度危险的四位数。

    就在这时。

    他恍然发觉,严若筠变得很安静。

    而在短暂的两秒钟后,枕头底下蓦地传来一道非常沉闷且古怪的声音。

    音量低到——若不是林逐挨得近,几乎听不见的地步。

    那是一道很短促的,抽泣音。

    【??作者有话说】

    昨天熬到三点才修完锁锁呜呜呜呜,已老实。

    保险起见,今天还是早点更新吧QUQ,读者亲们,明天更新时间是晚十一点多更新哟!后天恢复正常晚九点更新。

    感谢支持!

    29

    Chapter

    29

    “林逐,我难受。”

    眼前的情景,

    似曾相识。

    林逐听着那道隐匿在枕下的泣音,按住男人后颈的手指莫名蜷了蜷,肋下的某个部位猛地一缩——

    有些疼。

    恍惚间,

    他忆起了前不久的那个晚上,

    自己与严若筠在香山会馆的初次见面。

    同样的深沉夜色、同样的密闭空间、以及其中一人发情失态的狼狈模样……

    只不过,

    如今深陷情热的人却变成了严若筠。比起那天的林逐,他此时看上去要更加狼狈、更加危急、也更加无助。

    林逐抿着唇,用力地闭了闭眼。

    他还想起了,

    那支被严若筠塞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

    后又不小心掉落在卧室床头柜角落,最后被自己悄悄捡起来的……

    Alpha专用抑制剂。

    刹那之间。

    林逐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整个人瞬间从某种压抑又愤怒,

    还带着些说不出的委屈的复杂情绪中挣脱出来。

    身下,男人虚弱无力地反趴病床上,

    像极了一只溺水的猫,

    明明害怕到不自觉地将尾巴蜷缩在腿后,

    却还竭力装出很平静的样子。

    全然未觉自己正颤颤地发着抖。

    林逐沉默地直起了腰身,伸手将这只不慎落水的小猫抱起来,

    让对方以面对面的姿势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然后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安抚道:

    “好……”

    “不做深度标记。”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那样对你,所以……你不要怕。”

    “……也不要哭。”

    男人没吭声,只是全程紧闭着眼,埋首于林逐的颈窝之中,

    两只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

    一刻也不松开。

    林逐本就松垮的衣领子被他扯得更不成样子,

    露出半片劲瘦却不单薄的胸膛。

    严若筠全身都是湿的,

    头发也湿了大半,

    滑落的水珠蹭过他的肌肤与发梢,很快染湿了林逐单薄的居家服。

    两个湿哒哒的人就这样贴在一起。

    “嘀嘀…嘀嘀……”

    皮下监测仪仍在坚守岗位。

    林逐敛眸看了一眼。

    电子屏泛着刺目的红光。

    情况仍旧很糟糕。

    他谨记徐医生的叮嘱,要先对怀里的Omega进行标记前的心理与生理疏导。

    于是,金发少年一把扯过放置在床尾的纯白棉质薄毯,几下就将叠成一个小方块的毯子抖落开来,从背后披到男人身上,遮住了腰身以下的部位。

    严若筠的身体很烫。

    尤其是后颈处,红胀滚烫得吓人。

    林逐一手隔着毯子揽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的指尖穿过男人浓密的黑发,轻轻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

    与此同时。

    他歪过脑袋,将唇瓣轻轻抵在男人肿起来的腺体上,一下下地啄吻。

    每吻一下,还要轻声说一句‘不怕’。

    大概反复亲了三十来下。

    林逐突然感觉到怀中人僵硬的躯体软了一些,那双紧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也慢慢松开……

    严若筠默然环住他的颈子,将脸埋得更深,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像滚烫的开水一般,浇在了林逐的锁骨处。

    “林逐,我难受。”

    男人往日里清冷如玉的嗓音,此时已变得低沉嘶哑,仿佛被那些死死压在喉咙里的痛苦划破了声带,尽显辛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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