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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在沈棠宁面前坐下,一脸郑重:“夫人,实不相瞒,算命的说我命里就没带‘官’字,哪怕考一百回,我也是考不上的!”

    沈棠宁若有所思点头:“那就先考一百回试试。”

    池宴:“……”

    这是要他考到下辈子吗?

    他改了策略,往地上安详一躺:“夫人有所不知,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我读不了书,也入不了仕,否则会家宅不宁,飞来横祸,我会英年早逝的!”

    沈棠宁轻瞄他一眼:“那就死,死了我管埋。”

    真是什么鬼话都编的出来。

    “……”

    果然,最毒妇人心!

    池宴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他气冲冲扭头回到书桌前,随手拿过一本看了起来,暗搓搓想,等过两日就让她知道,什么是朽木不可雕!

    “夫君可要用心些,也别想着装模作样糊弄我。”沈棠宁温声提醒,嘴角勾起一抹笑,“一会儿我要抽查的。”

    池宴:“……”

    沈棠宁见他渐渐安静了下来,便投入到自已的世界里。

    她理了理最近收到的帖子,垂眼一一掠过。

    她在闺中时,苦心经营名声,锋芒太过,树敌也不少。

    如今因婚事沦为笑柄,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热闹。

    她将几个无关紧要的帖子挑了出来扔到一边,只看了看留下的两个。

    一个是手帕交温瑶的拜帖,她在闺中也有关系好的手帕交,只不过成亲后整颗心都扑在打理侯府上,渐渐淡了往来。

    恍若隔世,她也有许久没见过她们了。

    另一个是云安公主的帖子,云安公主乃丽贵妃的女儿,丽贵妃盛宠六宫,她势必推拒不了。

    沈棠宁让雪青应下这两份帖子,细细思索起来。

    因储君之争,丽贵妃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势如水火,云安公主对她这个皇后的侄女,自然也是厌屋及乌。

    云安公主邀请她参加赏花宴绝不会是出于好心,恐怕借机嘲讽奚落她的成分居多。

    她敢肯定,沈熹微也收到了同样的帖子,不用想都知道这场宴会会有多无趣。

    重活一世,沈棠宁对这种小女儿家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着实提不起兴趣。

    不过上一世,赏花宴上偶然听闻的另一桩事,倒是令她心思活络了起来。

    她细思一番,眸光闪了闪,勾唇笑了起来。

    池宴背书背得烦躁,正咬着笔头消磨时间,一抬头就瞧见沈棠宁这副模样,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又想着算计谁了?

    第18章

    翻墙溜出去

    回了帖子后,温瑶也很快回了信定下时间。

    她心中也关心沈棠宁的近况,早就按捺不住,又怕惹了她伤心,故迟迟没有动作。

    沈棠宁勾唇一笑,心中微暖。

    来到约定时间的这天,沈棠宁收拾打扮了一番,出门前特意嘱咐池宴:“夫君这两日表现不错,今日我要出门,便不盯着夫君,还望夫君在家中自觉勤勉。”

    池宴本来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闻言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夫人放心,你尽管出去,家中一切有我,必不会让你担心。”

    说完,便拿起书摇头晃脑故作姿态念了起来。

    打从逼他读书以来,就没见他这么积极过。

    沈棠宁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勾着笑:“有夫君这话我便放心了,那我便先行一步。”

    池宴脸色郑重:“夫人路上小心,务必要玩的尽兴。”???

    出府路上,雪青撇了撇嘴:“夫人当真觉得姑爷一个人在家会用心读书?”

    连她一个丫鬟都不相信。

    沈棠宁笑了笑:“当然不会,说不定我前脚出门,他后脚便溜出来了。”她神色漫不经心,“不过不打紧,一口吃不成胖子,所谓物极必反,也不能将他逼急了不是?”

    雪青恍然大悟:“还是夫人思虑周全!”

    事实果然不出沈棠宁所料。

    池宴大声念着书,心思却没在书上,余光不停往窗外瞟。

    直到瞧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进了院子,池宴利落地把书一扔,吹了个口哨,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八两,如何?”

    八两环顾左右,小跑近前来激动道:“公子,奴才亲眼看见少夫人上了马车,看得真真儿的!”

    池宴乐得眉飞色舞,打了个响指,手一撑直接从窗户里翻了出来,张开双臂跟只大扑棱蛾子似的抖了抖衣袖:“哈哈,自由了自由了!”

    八两看他目标明确,直奔院外,连忙追上去,担忧地皱着眉:“公子,您真打算偷溜出府啊?”

    公子自个挨罚倒没什么,他是怕少夫人会迁怒他们这些下人啊!

    池宴转身不悦地瞪他一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偷溜?我这是光明正大好吗!”

    八两还欲说什么,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口型,拍了拍八两的肩膀:“放心,我肯定赶在她之前回来昂,不会让她发现的,你记得帮我打掩护,我娘要是来了就说,我一心读书谁也不想见!”

    说完便乐滋滋地翻墙去了。

    “……”

    这话别说夫人会不会信,连他都不信。

    八两眼神依依不舍:“公子,公子,您可要早点回来啊!”

    池宴翻到一半卡在墙上,撅着个腚扭头瞪他:“嘘,小声点!你想把整个府里的人都叫过来吗?”

    八两赶紧捂住嘴巴,眼睁睁看着他家公子从墙头跳了下去,紧接着那头传来沉重地一声响。

    地都跟着颤了颤。

    “……”

    他眉毛狠狠一抽,连忙上前贴着墙仔细听,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公子,没摔着吧?”

    池宴龇牙咧嘴捂着屁股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

    东院。

    沈熹微跪坐在地上给侯夫人捏腿,她面上恭顺谦卑,心里把侯夫人骂了一遍又一遍:

    这老虔婆,动不动就叫她过来立规矩,规矩那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是皇亲国戚!

    世子在的时候还装模作样,可世子要去宫里当值,哪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

    侯夫人正是捏准了这个,每每叫她来主院,不是站着就是跪着,偏偏膝盖下还垫了蒲团,叫人看不出丝毫痕迹,她想向世子哭惨都没法子!

    沈熹微敛着眉眼,脑海里浮现过沈棠宁的话,眼里掠过晦暗不明的光:

    要是这老虔婆真能病得起不了身就好了。

    侯夫人瞥了眼下首的她,心知沈熹微心里定是极其不满的,施施然出声:“你也别怨我折腾,往后世子妃进府,需要你伺候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也是让你提前适应一番。”

    言语间,倒是真把她当成伺候人的奴婢了。

    沈熹微咬了咬舌尖勉力维持清醒,怯怯地道:“夫人教训的是,妾身受教了。”

    说话间,一个嬷嬷走了进来,低声道:“夫人,西院那位翻墙跑出去了。”

    侯夫人眼神玩味,唇边勾起一抹讥诮:“我道他是真改了性子,没成想烂泥果然是烂泥,永远扶不上墙!可笑二房那位还一心做着她儿子能考个状元回来的美梦!”

    二夫人大张旗鼓地往院里抬东西,动静不小,瞒不了人。

    是以池宴被沈棠宁逼着读书这事,阖府上下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大多数人都抱着看乐子的心态。

    毕竟池宴三次落榜的经历摆在那儿,谁也不信他真能一夕之间开了窍!

    嬷嬷掩了掩唇,眼里忍着笑意:“二少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当日放着好好的世子妃不当,偏要意气用事嫁给一个不成器的混账,这会儿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提及沈棠宁,侯夫人眼里划过一抹冷意:“自作自受罢了,给她台阶不下,非要跟我争这一口气,那就且看看,她手中的那废物,能不能变成金疙瘩!”

    她原先对沈棠宁是很满意的,家世才貌品行,样样都拿得出手,做他家的世子妃是够格的。

    但自从新婚之夜,沈棠宁毫不留情打了她的脸,她便对她心生不满了。

    她儿子在世家子弟中也是佼佼者,沈棠宁以为自已还能找到更好的?

    沈熹微听到这里才勉强平复了心头那点愤懑,至少这证明自已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给池景玉做妾,也好过嫁给池宴做正妻,否则沈棠宁的今天就是她的昨天!

    她这大姐姐也是个脑子拎不清的,状元哪里是那么容易考的?

    寻常书生十年寒窗苦读都不一定能功成名就,更何况池宴那种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

    世子这样十七岁便中了状元的更是百里挑一,她心里生出几分优越感。

    不过同时,沈熹微也不太能理解,侯夫人为何这么关注西院的动向?

    池宴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难道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第19章

    被人算计了

    “宁宁,这里!”

    沈棠宁刚下马车,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抬眸望去,二楼窗户边,两个少女面带笑意朝她招了招手。

    粉衣少女是给她递帖子的温瑶,御史大夫之女,蓝衣少女则是中书侍郎之女江清月。

    她怔了怔,是了,在十七岁之前,她们三个一直是形影不离的。

    沈棠宁上了楼,温瑶和江清月起身相迎。

    温瑶轻轻撇嘴,上来挽着她的臂弯:“成了亲后,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江清月笑着摇头:“谁说不是呢?”

    三人落了座,温瑶觑着沈棠宁的神色,见她眉眼之间并无憔悴失意,稍稍放了心。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宁宁,你近来过的如何?”

    沈棠宁神色自若地弯唇:“尚可。”

    江清月认为她这是在强颜欢笑,眉尖蹙了蹙:“都是自家姐妹,咱们也没必要拐弯抹角,那池二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燕京无人不知,宁宁,你果真不伤心么?”

    沈棠宁有些好笑:“那不然能怎样?嫁都嫁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我不振作起来,难不成非得寻死觅活?”

    两人哑口无言,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温瑶如释重负笑起来:“你能这么想也好,要我说,池二公子虽然不成器了点,但也没拈花惹草朝三暮四!就这一点,比那池景玉不知强到哪儿去!”

    她越说越来了火,一脸义愤填膺,被江清月用手肘碰了碰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去看沈棠宁的脸色。

    沈棠宁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已不平,倒也没生气,认真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人家情投意合,我夹在中间倒成了恶人,何不干脆识趣点?”

    两人陪着她声讨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

    温瑶兴致勃勃提议:“算了,不提这些晦气玩意儿!咱们今日出来是寻高兴的,我知道城南最近新开了一家铺子,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据说从南洋那边来的,咱们去看看?”

    沈棠宁欣然应允。

    但她没想到会遇到池宴,毕竟燕京说小也不小。

    ……

    温瑶说的铺子的确生意火爆,她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

    沈棠宁进了门就知道生意为何这样好,里面卖的东西琳琅满目。

    有一目千里的千里镜,有比拳头还大的夜明珠,更有女子钟爱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

    燕京从来不缺有钱人,而有钱人缺的恰好是新奇。

    三人被掌柜请上了二楼,沈棠宁正把玩着九连环,冷不丁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都说了,本公子才不是为了什么娉婷姑娘,我就是单纯好奇那昆山玉究竟是什么模样!”

    独属于池宴的嚣张气焰,沈棠宁想无视也难。

    立在一旁的雪青眼里闪过果然如此的情绪:“小姐,好像是姑爷。”

    沈棠宁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江清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走了过来:“宁宁,你夫君来寻你了?”

    沈棠宁扯了扯唇:“寻的怕不是我。”

    池宴可不知道她来了这儿。

    池宴说完这话,威武大将军家的小儿子萧聿便白眼一翻:“池二公子还不承认,人娉婷姑娘前些日子才放话,说想要一件昆山玉打制的首饰,你今日就巴巴跑来要瞧那玉,若说不是为了讨好娉婷姑娘,谁信?”

    池宴懒得解释:“我管你,你爱信不信。”

    他说完抬脚进了门。

    沈棠宁见温瑶和江清月脸色不对,偏头问道:“娉婷姑娘是谁?”

    她只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温瑶咬了咬牙:“娉婷姑娘是春风楼的头牌。”

    她刚说完池二没拈花惹草的恶习呢!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江清月神色犹豫,只能安慰道:“宁宁,许是那些人信口胡言罢了,当不得真的!”

    沈棠宁这下是彻底想起来了。

    她印象里,好像是有这么号人物。

    春风楼的娉婷姑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容貌绝色,才情出众,一舞动京华,多少人一掷千金都难见上她一面。

    因着这层神秘的面纱,倒是吸引了不少忠实的拥趸者。

    总之也是个风云人物。

    沈棠宁眼里闪过一丝耐人寻味,听上去,池宴也喜欢这个娉婷姑娘?

    进了门,池宴没上二楼,直接叫来掌柜,懒洋洋靠着柜台:“把你们这儿的镇店之宝昆山玉呈上来我瞧瞧!”

    掌柜一脸为难:“池二公子,您也知道昆山玉是镇店之宝,轻易不给人瞧的。”

    池宴听了这话,顿时拉下了脸:“什么意思?是觉得你二公子买不起?”

    不是他大放厥词,要是他乐意,这整个店他都能买下来!

    掌柜哪里敢得罪这个小霸王,但他没法解释,这昆山玉已经有了主。

    而且这背后的主人,还是池宴得罪不起的!

    萧聿闻言毫不客气地嘲笑道:“瞧瞧!池二公子,人家掌柜可不卖你这个面子!没想到吧?你池二公子的名号也有行不通的时候!”

    季无涯和唐旭闻言面露不忿,这萧聿向来和池宴不对付,事事都要争上一争,这般嘲讽,别说池宴经不住激将法,他们听了也觉得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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