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担心二房会受到排挤针对。还有老夫人那边,难保不会有什么意见。
一个孝字压下来,他们便要低上一头。
沈棠宁扯了扯嘴角眼神笃定:“侯夫人是要脸面的人,即便心存不满,她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若对方真要借机生事,她也有的是法子应对。
“沈棠宁当真这么说?”
这边,王管家愤愤不平将此事回禀了侯夫人,期间更是少不了添油加醋。
果不其然,侯夫人大发雷霆:“她沈棠宁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的脸!”
她摔了一套瓷器犹不解气,咬紧牙关怒道。
“没想到她花花肠子这么多,往日我竟小瞧了她!这样不省心的女人,当初还好没让她进我侯府的门!否则还不得翻了天?”
“可不是吗夫人!”王管家神色不平,一副隐忍的模样,“小人自个儿讨骂倒是不值一提,可小人代表的是夫人你的脸面啊!她那般放肆,可不就是没把夫人您放在眼里吗?”
“贱人!”侯夫人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胸口不停起伏,“岂有此理!她当真以为这府里没人能治得了她?”
身边的嬷嬷连忙劝慰:“夫人且消消气,若是气坏了身子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她看了笑话?”
侯夫人冷冷眯眸,慢慢平复下来情绪,良久后,嘲讽地勾唇:“嫁给一个庶房子,当真不知道自已几斤几两了!这事儿我不好出面,但有人能出面!”
她慢慢筹划着,眼里浮起一抹笑意。
沈棠宁一个丫头片子,和她斗还嫩了点!
第31章
老夫人发难
侯夫人的反击来的很快。
次日去福荣院请安时,原本还好好的,老夫人突然发了难:
“都说咱们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池字,可有些人偏要在我老婆子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也不知到底安的什么心!”
老妇人眯起眼睛偏头看了过来,皮笑肉不笑,“我说的对吗,老二家的?”
周遭一片寂静,沈熹微虽不明白大致发生了什么,事不关已,也乐得看起了热闹。
池月则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池二夫人脸色微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还算镇定,没乱了阵脚,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抬头望去:“母亲这话何意?恕儿媳不大明白,可是儿媳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老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没脸,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侯夫人在她跟前上了眼药。
她不由感到心寒。
自已为整个宁远侯府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年,没能得到一句认可,仅仅是收回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便要被当众下脸给她难堪!
婆母跪着,沈棠宁自然不可能站着,她从容不迫地跟着跪了下来,瞥见侯夫人那傲慢的神情,心中不觉好笑。
到底是要脸面的人,知道这事儿她自已不方便出手,便请来了老夫人做主,孝字当先,天然地便压了池二夫人一头。
原来她也知道自已的行为没脸没皮啊?
“祖母消消气,婆母向来处世周全为人低调,这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
她仰起脸神色恳切,那副无辜的模样看得侯夫人心头无名火直窜!
侯夫人指尖扣着杯盏,故作为难叹了口气:“本来这事不该闹到母亲面前,但我也实属没办法。”
她轻飘飘睨了眼池二夫人,语气虚伪极了,“弟妹你也知道,母亲的身子向来不大爽利,须得时刻用名贵药材补品温养着,可如今府里捉襟见肘,咱们做晚辈的节俭些也就罢了,母亲一把年纪,总不能让她跟着受罪吧?”
她说的冠冕堂皇,沈棠宁瞬间了然老夫人为何如此大动肝火,别管多目下无尘的一个人,在牵扯到自已的利益的时候,都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更别说老夫人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虽然不怎么管事了,但绝不容许自已的权威受到挑衅!
池月故意啧了两声,语气不满:“二婶婶,二嫂,这事儿可就是你们做的不对了!这要是传出去,谁不得指着我二叔鼻子骂一句不孝啊?”
沈棠宁斜了她一眼,忽地笑了。
侯夫人对这个女儿溺爱多过教养,池月被养的天真又娇纵,蠢得简直不像是侯夫人生下来的。
“三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母亲也忧心祖母的身体,也考虑到大房的囊中羞涩,昨个儿还同我讨论,要不要将每月祖母的花销一并出了。”
沈棠宁一句轻描淡写的囊中羞涩,直把侯夫人气的脸色铁青!
老夫人也有些尴尬,顿时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出声,沈棠宁又道:“孝敬祖母本是理所应当,二房绝不会推脱,除此之外,公公同侯爷与世子一样,每个月的俸禄也是尽数充公,该出的银子我们并不会少出。”
她话音一顿,添了几分耐人寻味,“可世子爷打点仕途的花销,我二妹养胎的开支等等,总不能也由我们二房出了吧?”
池二夫人点点头,可不正是这个理?
替大房养了儿子还要养孙子,他们二房又不是冤大头!
满室死寂。
饶是大房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找不出借口死缠烂打。
但占了便宜的人从不会觉得自已占了便宜,只会抱怨吃亏的人为何不继续吃亏下去?
到底不是亲生的,老夫人是半点不心疼,语气还隐隐有些埋怨:“老二家的,一家人分得那么清做什么?你们手头宽裕,多帮衬点也是应该,等景玉在朝中站稳了脚跟,要提携你家那个不争气的混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池二夫人心中一酸,饶是早就知道老夫人心偏的没边,她还是难免觉得委屈。
听听这叫什么话?
且不说池景玉将来飞黄腾达,是不是真会提拔自家兄弟,就侯夫人那目中无人的德行,会愿意拉拔他们二房?
从老夫人嘴里,她儿子像是什么破铜烂铁一样,要不是如今朝中风气不似从前那般松散,捐官已经行不通,她高低给儿子砸个官打烂这家人的脸!
沈棠宁轻轻抿唇,脸色淡了下来:“祖母这话说的,倒像是朝堂是池家的一言堂,说提拔就能提拔一样。”
她这话毫不客气,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住口!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不要命了?”侯夫人咬牙切齿,脸色沉沉怒视着她。
这种话传了出去,这不是将她儿子置于风口浪尖么?
沈棠宁无辜地眨了眨眼,神色茫然:“这不是祖母的意思么?”
老夫人一阵心梗,涨红了脸:“混账,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好吧,许是孙媳理解错了,但连侯夫人都没这个信心,可见要靠世子是行不通。”沈棠宁也不顾侯夫人青白的脸,不紧不慢地道,“夫君近来很是努力用功,我相信他凭借自已的努力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她眼神憧憬,仿佛已经看到自已成为状元夫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道:“若是夫君做了官,将来也少不了打点,这么看来,二房手里的银子也不是很宽裕,说不定到时候还要仰仗世子疏通关系呢!”
侯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脱口而出:“你想的美!”
池宴那个草包还能考中?
还想让她儿子帮忙疏通关系?
做梦去吧!
她这会儿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沈棠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眼神慢慢变的失落:“那好吧,看来侯夫人不太情愿。”
她终于抛出自已的目的,“总而言之,从今以后大房出多少二房就出多少,想要二房多出银子,大房就先起个表率作用,大家都没意见吧?”
“……”
迎接她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第32章
他看着很虚吗
一场请安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池二夫人,回了西院后她便逮着池宴不停地吹嘘:“你都不知道你媳妇儿有多厉害,侯夫人和老夫人的脸那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可让为娘好好出了口恶气!”
池宴支着下颌,眼神饶有兴致:“当真有这般厉害?不过娘,您这么着是不是不太好?平时不还教育我要尊重祖母么?这要是让外人听了去,啧啧啧……”
池二夫人一噎,嗔笑着推他脑袋,没好气道:“去你的!你什么德行我这个当娘的还不知道?”
池宴嬉皮笑脸道:“那不是随了娘么?”
“……”池二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傻小子,不过你还真别说……”
她认真端详起自家儿子,啧啧称奇的目光直让池宴头皮发麻。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你瞅瞅你也就这张脸能看,棠宁肯嫁给你真是咱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池宴听得颇为无语:“有您这么说自已儿子的吗?我也……没那么差劲吧?”
他理了理衣襟,清清嗓子:“就凭咱这张脸,少说也是风靡万千少女吧?”
“你还真敢说!”池二夫人嘴角抽了抽。
她想到什么,忧心忡忡凑了过来,池宴被她盯得不自在,身子后仰,假笑道:“我脸上有花?”
池二夫人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傻小子,这都快两个月了吧?你和棠宁,你们怎么还没……”
池宴倏然涨红了脸,恰好门口晃过一抹身影,他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猛地拔高声调:“娘!”
池二夫人吓了一跳,抄起书对着他脑袋来一下:“臭小子,一惊一乍想吓死你老娘?”
这时,身后传来迟疑的声音:“娘,夫君,你们这是?”
池二夫人身形猛地一僵,尴尬地扔了书本回过头,不忘狠狠瞪自家儿子一眼。
怎么不早点提醒她?
“棠……棠宁呀,你怎么来啦?”池二夫人变脸如翻书,又恢复了温柔慈爱的模样,忍不住暗暗忧心。
自已方才那凶巴巴的模样,没吓到儿媳吧?
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媳,要是吓跑了找谁哭去?
沈棠宁示意雪青端着托盘上前,唇角微勾:“厨房炖了银耳雪蛤羹,想着夫君读书辛苦,我便给他端来一碗。”
池宴脸色一僵,看向沈棠宁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
他怀疑沈棠宁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雪蛤这玩意儿,好像有补肾壮阳的功效。
怎么……他看着很虚吗?
事实上,他还真误会了她,沈棠宁只知雪蛤美容养颜,哪里还留意到其他作用?
且不管池宴滋味如何,池二夫人倒是欣喜万分:“好好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乐得牙不见眼,捂着嘴笑了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行,你们夫妻俩慢慢聊,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沈棠宁福了福身:“娘慢走。”
她刚迈出几步,池二夫人连忙拦了拦:“几步路的事,快别送了!”
沈棠宁也没执着,目送她离开。
扭过头来,见池宴神情复杂盯着那雪蛤羹,她挑了挑眉走上前:“夫君愣着做什么?赶紧趁热喝啊,凉了口感可就没那么好了。”
池宴眼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心情复杂地喝了起来。
沈棠宁瞥了眼书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心情不错:“夫君近来倒是勤勉,不如给夫君放两天假?”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池宴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窗外,目光定在她脸上。
柔和的晨光透过窗棂,轻柔地扑洒在她的脸上,连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沈棠宁红唇轻抿起笑,纤长浓密的睫毛一抬:“夫君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
池宴晃了晃神,不知为何竟不敢细看,不着痕迹错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可别给我乱扣帽子。”
顿了顿,他又问起在福荣院发生的事,“你不担心老夫人和侯夫人记恨上你,回头给你吃挂落?”
沈棠宁淡淡一笑:“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换来变本加厉和得寸进尺。”
她微垂下眼帘,语调轻柔,“我不喜欢忍,我喜欢谋定而后动。”
池宴怔了怔,眼里掠过一抹复杂。
是啊,一味的隐忍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有恃无恐。
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的太晚。
沈棠宁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过几日我想去普陀寺进香,夫君可否同我一道前往?”
池宴回味了过来,似笑非笑望向她:“你说的给我放假就是这个?”
她脸不红心不跳:“就当是去散散心,也为夫君的仕途求个顺利。”
他不由感到好奇:“你就那么肯定我能考上?”
沈棠宁比他还纳闷:“夫君又不笨,为何考不上?”
她自认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池宴若真是块朽木,她也懒得下功夫了。
池宴一愣。
她许是想起他前几次的失利,语气多了宽慰:“前几次许是运道不佳,这一次我们再试试,一定能成!”
池宴默然片刻,勾了勾唇:“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
“不行,这事儿绝不能这么算了!不然我的脸面岂不是让她沈棠宁踩在地上?日后还怎么服众?”
侯夫人左思右想,横竖咽不下这口气。
银钱是其次,沈棠宁此举是挑衅,更是踩在她脸上蹦跶!
嬷嬷正要说话,外头的丫鬟进来通传:“夫人,世子来了。”
侯夫人有些诧异:“今儿下值怎的这么早?你来的正好,我有话……”
池景玉进门的时候脸色冰冷,看了眼怒容未消的侯夫人,他开门见山:“母亲,别再问二婶要银子了,我的孩子,何时沦落到要别人来养?”
他一想到雪青阴阳怪气的传话,再联想沈棠宁轻蔑的模样,胸中仿佛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正如沈棠宁所想,池景玉是读书人,有自已的傲骨,伸手问人要钱这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
但当沈棠宁撕破了那层遮羞布直接找到他跟前,他便也坐不住了。
侯夫人面露错愕:“难不成我还有错了?我这是为了谁?”
第33章
不是省油的灯
池景玉眉头紧拧:“儿子当然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可您想想,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让外人知晓,旁人会怎么看我?儿子在朝中又如何立足?”
侯夫人噎了噎,她心里想的是,谁敢出去乱嚼舌根?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转而一想,沈棠宁那不管不顾的性子,指不定还真能闹得人尽皆知!
“娘不也是为了你?你平日里打点上下,还有吃穿用度哪里不要银子?”
见她态度缓和,池景玉耐着性子解释:“如今儿子在朝中有了一定地位,已经不需要时常打点,咱们家自诩清流,太过铺张奢侈反倒招人眼红。”
他话音一顿,“儿子每月也有俸禄,至于熹微那边,她怀有身孕肯定一切先紧着她,但也不好太过奢靡,这点母亲有分寸,我是放心的。”
侯夫人抿了抿唇:“那二房那边……”
池景玉眸光一凌:“母亲,小儿持金过闹市意味着什么您也知道,您以为太过招摇是件好事?”
他罕见的强硬,侯夫人敏锐地嗅到了不对,眼微微一睁,张了张嘴。
池景玉脸上闪过不自然,转而缓和了脸色:“母亲,此事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