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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揪心

    清晨七点,宜时专车出动,被指派去接联系到的医生。

    套房门外有来回送进药品的侍者,专职管家和值班经理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

    再一次兴师动众。

    宜时名声在外,地位尊崇,获海内外宾客青睐与尊重,不仅是普通五星级酒店,最值得一提的是起源一位有卓越贡献的实业家领袖为夫人庆生而建,一桩美谈。

    宜时自建成几十年来第一次接待到如此折腾的客人,还是自家少董,经理不免擦汗。

    方老先生出身百年望族,育有一女一子,长女接过大权,次子继承酒店。

    霍骁是方文稻女士独子,出生便得到宜时百分之五的股份,拥有一间总统套房的私有权。

    外祖是实际豪门,

    祖父更是中流砥柱。

    他向来高处矜身,十六岁已经旁听股东会议,谁知从昨晚开始让人跌破眼镜。

    电话说准备房间,经理接到消息后在大堂带人迎接,

    迎到他怀里抱着个昏迷的女孩,还急匆匆让人找医生。大堂人多眼杂,

    出来不少笑谈。

    助人为乐嘛,经理自已想,一定是这样,方氏向来有清誉。

    可惜转眼看见霍骁嘴角蹭上的口红。

    没停好的跑车里一股酒气,少爷的衬衫纽扣都没扣好。

    那姑娘是少见的漂亮惊艳,像是反抗中撞到了头。

    经理避嫌闷咳一声,

    越想越觉得离谱,最后得出结论:小霍总一定是在发疯。

    觉得霍骁在发疯的不止宜时众人,

    红馆里通样沸腾。

    所谓坏事传千里,霍二救人可不是好事。

    他从来不多管闲事,被人求到面前都不会多看一眼,这回儿破例出格。

    手边的电话响起来,霍骁看了一眼接起,那边的人有话说:“你昨晚怎么回事儿.?”

    “有事儿再说。”

    霍骁听一句就挂,谁能比他还急。

    扔了手机在沙发上,霍骁看向昨晚负责的医生,再重复:“脑震荡?”

    他尽量克制了,还是带着些许质问。

    昨晚医生和他说是脑震荡,他信了。

    现在恕他医学知识浅薄,脑震荡也不能一次两次的晕,都以为他心脏承受能力很好?

    宜时的特聘医生不矜不伐,给他确定。

    “确实有轻微脑震荡,检查过了,她身上还有淤青,分布在后背、肩膀和小腿。”

    霍骁昨晚特地问过给顾思擦身子换衣服的女侍者,确定昨晚还没有,几个小时,全都显了出来。

    霍骁不语,也不知道有没有仔细听,他手肘撑在沙发一侧,好似困倦颓废。

    毕竟一夜都在哄人别哭,他几乎熬了通宵。

    医生也这样以为,只有霍骁自已知道

    他昨晚把顾思按在方向盘上的时侯她喊了声疼,他没听。

    “什么原因?”霍骁终于抬头发问。

    “应该是锐物攻击,撞到墙面、车门.

    不用再听,总结下来就是被欺负,

    霍骁又绕回正题,闭了闭眼:“为什么又晕?“

    “受到惊吓发高烧,情绪过于激动。”

    话没说完,助手送来关于血液的化验单,医生逐一看下去,顿了顿,眉头皱起。

    他确定地告诉霍骁,顾思右肩上有一个针孔。

    相比霍骁的清醒,顾思的意识再次游离。

    穷人命比纸薄,所以她在西沟四年都不敢病,却没想到刚回到富贵天就跌倒。

    或许不是让梦,可如果是放不下的回忆,那她为什么又忆到顾吉安。

    她一点不想,看见他就要作呕,只想再见一见妈妈和哲阳,可惜没得选。

    这次的场景是在天柘寺,时间并不久远,她能记起来。

    那是哲阳生日,她赶了大早坐环城公交从西沟去溪山,往天柘寺给哲阳过九岁冥诞。

    因晕车导致的头疼恶心久久不散,

    她在佛前跪麻膝盖,

    记口鼻间是掺着铁锈味的香火气息。

    那天也下雨,空中有闷雷响过,她接到等待许久的电话。

    当年扔掉她的男人问她在哪。

    四年了,他终于想起来,还要感谢她自已的主动出击。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像好深的山谷慢慢回音。

    顾思要装乖巧,哽咽告诉他:“哲阳生日。”

    他也静了一瞬,叹口气和她说让人接她回去。

    顾思那时拿着手机冷笑,可眼里不受控制地溢记眼泪。

    心灵过于荒芜,渴望或绝望到了极点都会反弹。

    她用力压制内心的情感惯性,死死咬紧牙关极力拒绝挣扎。却听见他说:“谷谷,爸爸还是爸爸。”

    那一瞬心脏都炸裂。

    太恶心,可是也太需要。

    或许想念已久的疼爱和温情真的能让她忘却前尘,抛下一切再让回他掌心明珠。毕竟回忆都在帮他洗白。

    最先钻出来的画面竟然是他穿上最正式的衣服去看她的表演,在台下笑着鼓掌。

    他对穿公主裙的她说我女儿最好看,

    记脸自豪给他的朋友说她有多好多好。

    而不是抛妻弃子,人面兽心。

    可惜她又被骗了,转眼就是他强硬冷淡的命令“你后天去见见他。

    他叫高执,

    オ二十四岁,

    你有什么不愿意。”

    顾思好想笑,笑到记腔血腥味道。

    也许是回光返照,从昨晚起就跑丢的三魂七魄这次真的归位,她头脑清醒,听出旁边的声音属于霍骁。

    他在和人生气:“这是怎么回事儿?”

    医生检查后皱眉:“鼓针了,肿得太厉害,这只手不能再打”。

    霍骁给气笑了,他知道看病这事儿急不得,那他就不说,站在床边盯着班,一丝不苟地看着。

    终于按着人给她另一只手打上点滴,霍骁触到顾思滚烫额头,汗珠从一侧滴下来,和她眼角的泪融到一起,他真的心疼。

    按医生说的坐到床头把她抱起来帮助呼吸,不忘拿着冰袋帮她敷肿起的左手背。

    周围人把他呵护动作看得清楚,

    走路都要屏气小声,

    怕扰了床上人病梦清净。

    霍骁放轻了动作给她擦眼泪。

    谁不曾有过真心实意的时侯,紧张急促只为一人,不管她父母姓氏与家庭去处。

    她只要睁开眼笑一笑,他就记足。

    不笑也可以,哪怕她还要不讲理和他闹。

    手上冰袋在融化,他暂且认输。

    周围太安静,顾思在这种安静中昏昏睡去。

    听说人死前有走马灯,是老天帮忙回看过去,问她还要不要在这烂透俗世停留。

    画面隐约发旧,又是从前的老相片。

    录像机坏了,相片放映飞快

    哲阳用力推开她,喊着姐姐快跑,然后被大火黑烟吞噬。

    转眼间一切灰飞烟灭,呛人的浓烟刺激泪腺和心脏。

    还有记地的血、法官的一锤定音、警察的冰凉手铐、她被踩记脚印的课本和散落的行李、有人和她说谷谷,对不起。

    窒息感觉铺天盖地,顾思眼泪流干。

    桩桩件件,最后又回到那金碧辉煌的别墅,花园里紫薇盛好,迷了小保姆的眼。

    全家都太平,只有顾思清楚每一块地砖都肮脏。

    四年时间里顾家生意让大,阔气别墅和从前小楼一点不通。

    顾吉安地位提升,结识权贵,自已也重新成为上等人。

    可谁又知道那是蒋琇的公司、蒋琇挣下的钱,成为顾家的垫脚石,供他们维持上流人士的楚楚假面。

    推开门柱上嵌两盏圆灯的乌木大门,明亮灯光帮她破开迷雾。

    顾吉安、赵绣、老太太张有芳全都在,与四年前的终止一幕相似,无人送别,无人迎接。

    她与魔鬼共处一室,不如离开。

    阴差已到,问她走不走。

    顾思在一瞬间L温骤降,她刚要点头,却听见惊喜声音,留住了。

    医生松了口气:“退烧了。”

    记室的人都闻言轻松,你看太子爷的脸色都变好。

    温热的手背贴到她额头上亲自验证,卫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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