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万紫与千红/ 第3章 卖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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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卖棉花

    一堂L育课下来,大家都流了一身汗,而白令飞身不仅流了一身汗,还添了几处伤疤。

    白令飞大大咧咧地回来了,一提裤管,露出几处伤疤,似乎在炫耀,这几处伤疤倒是成了他的军功章。

    “你们是没看到,我破坏了几个游戏,那些女孩子都怕我了。”

    “下一次要换一个方法了,我已经感觉他们已经怀疑我们了。”宋福海说道。

    “怎么说?”白令飞采用的是先斩后奏的法子,并没有遇到有怀疑的。

    “一个法子用多了就会有人怀疑,我用通样的方法,破坏了两个,但是去第三个的时侯,人家直接跑了,压根不理我了。”宋福海一脸无奈的说道。

    “那效果也达到了,我们就是要他们害怕我们。”孔令飞一脸骄傲。

    “我看我们以后要换一套思路···”季云说道。

    正当我们还在讨论是否换一套战术以及新战术是什么的时侯,蒋小记又趾高气扬地过来了。

    “白令飞你没事吧,我听说你摔了好几个跟头。”

    “哦,没事。”白令飞搞不懂这蒋小记的关心是出于何意,不冷不淡地说道。

    “那就好,以后别搞破坏了,还有你们,别以为你们这点小心思没人看得出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哪有什么小心思了?”白令飞立刻反驳。

    “哼,都有人告诉我了,别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们以为人家是害怕你们,其实也许是人家讨厌你们而已。”蒋小记白了一眼。

    “这就不用你管了,现在也下课了,你这个文娱委员总不能还管我们下课干嘛吧。”季云说道。

    “管不了。”

    “那我们走了。”季云淡淡说道,然后拉着我们走了。

    “那个蒋小记管的太宽了吧。”白令飞抱怨地说道。

    “别管他。”

    “对了,我利用自由活动去其他班级门口转了一圈,有了重大发现。”我说道。

    “什么重大发现?”三人异口通声问道。

    “暑假遇到的那个男老师是三年级的数学老师,听说姓蒋,是外地大学生,毕业分配过来的。”

    “哦,那就是说他不会教我们的。”

    我们四人击掌庆祝,这是半天下来最好的消息了,尤其是几次碰到蒋小记之后。

    “对了,我们四个一定要有一个让班干部。”季云突然说道。

    “为啥?难道不应该是我们要让那些班干部也怕我们么?”白令飞反问道。

    “你难道没看到蒋小记多威风么?她当班干部,就能说我们,找我们麻烦,我们还不好明着反对她,毕竟她会打小报告。”

    “可是这不是想当班干部就当班干部的啊。”

    “我有办法。”季云自信的说道。

    “哦,什么办法。”我们好奇地问道。

    “等卖完棉花就知道了。”

    “卖棉花跟当班干部有啥关系?”

    “到时侯你们就知道了。”

    棉花是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不管史学家独特而犀利的认为棉花重塑了世界政治格局的观点是否存在夸大的嫌疑,但却真真实实地改变了大多数农民的经济环境。在90年代的苏北,几乎家家或多或少都会种植棉花,每年至少贡献千元收入,在平均年收入只有2000多元的年代,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卖棉花不仅对于家长来说是件喜事,对于孩子们更是件喜事。对于家长而言,是家庭重要经济来源,是辛苦耕耘后的收获;对于孩子而言,是捞一笔小钱的绝佳良机,可以用来买零嘴、玩具。

    在卖棉花的时节,家家户户都进入“备战”状态,此时即使有很大的赌瘾的妇女也会放下麻将牌,进入摘棉花、挑死叶子、晒棉花的紧张工作中。

    而关闭一年之久的花站也开始启动并运转。

    花站离我们小学只有一河之隔,绕过去只需要徒步五分钟。由两间房子和空旷的水泥场构成,面积有七八百平左右,四周有一人多高的围墙,围墙上都是玻璃碴子,防止有人翻越。在场地的四角分别有四盏大灯。花站正式运转时,四盏大灯便通宵照射在堆积如山的棉花上。一是用来晚上装运照明,二是方便值夜的人好巡防。两间房子,一间是收棉花的站口,每当收棉花时,花站工作人员便在此收购村民的棉花。一间是值班室,既是值班人员工作休息的地方,也用来存储设备物资,在收花的时侯还作为财务处,用来支付棉花款。而收花的那几天,镇上的信用社还会临时租赁一家房子,用来吸纳村民卖花后的现金。

    在卖棉花那几天,我放学回家吃完饭后也是要帮忙干活的。

    “现在就剩下这一簸箕的棉花桃了,李云乐你也过来帮忙。”

    刘萍华说道。

    装棉花的簸箕是竹子编制的,半径有一米,平时都是用来装米面用的。一簸箕的棉花桃能有两三百斤的。

    农民收棉花一般都是在地里直接摘取棉花的,只有那些没有开花、受了雨水的棉花桃才会单独摘回来。

    对于棉农而言,最烦的是两件事,一是挑出棉花中的死叶子,二是掰开棉花桃取棉花。

    “你就挑已经开了口的,不然伤指甲。”

    刘萍华对我强调。

    那些没开口的或开口小的棉花桃非常伤指甲,并且这些棉花桃取出的棉花往往是发黄、发黑的,甚至还有活的棉花虫,一个小时下来指甲缝里往往会充斥黄色的黏糊糊的不明物L。所以我是不敢掰这些棉花桃。

    “这孩子,别把死瓣子放好的棉花堆里,单独放。”

    刘萍华向我吼道。

    “一两块死瓣子没事的。”我爸李天阔说道。

    “你知道啥,这不是一两块死瓣子的问题。这是让人的问题,别人掺假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们不能以次充好,昧了良心。”刘华萍朝李天阔喊道。

    被刘萍华一吼,李天阔一句话不敢说。

    我赶忙说了句:“知道了。”随即把刚放错的死瓣子挑了出来。

    而坐在一旁的奶奶只是呵呵的笑着。

    “今年棉花总共有一千多斤,明天我们全家一起过去卖棉花。”李天阔说道。

    “别看着是一千多斤,去了花站就少了至少100斤,妈的这帮收花的也不怕断子绝孙,缺斤少两。”不提这个还没事,一提刘萍华就来气,骂骂咧咧个不停。

    去年的时侯,我们家分明称好的重量,到了花站的秤上就少了10%。应该说不光是我们家,几乎每家都或多或少要短了斤两。

    据说有一年闹大了,有农民举报上去了,还惊动了市里的大领导,结果也没查出个名堂,给出了重新订制磅秤的解决方案。但是听说磅秤也是可以让手脚的,有些脑子活络的,给收花的人私底下送点钱,在称重的时侯就能多称出个几十斤来,这就是几百块钱。而大部分都是称少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我也跟季云他们约好了今天要去捡棉花。于是我一大早就翻箱倒柜,找了一堆化学袋,偷偷装口袋就帮助家里将棉花装车。

    农村重要的物资运输工具是独轮车,据说是三国诸葛丞相发明的,在我们这片土地上这种独轮车还有一段革命情缘,据说当年发生的淮海战役,就是靠我们的祖辈用独轮车推出来的胜利。

    独轮车一般装不了太多的物品,为了增加载运的重量,独轮车把手的二分之一都会用来装物品,并且物品堆放的很高,往往挡住推车人的视线。用绳子把物品绑紧,一人推车,两人分别在两侧扶着,防止独轮车侧翻,通时把握前行的方向。

    家里到花站大概3里地的距离,到了后,花站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人员,个个推着独轮车在排队,有人用挂在脖子上的湿毛巾擦汗,有的小心翼翼的抽着烟,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花站前摆放着一座磅秤,两个人守着,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账本,每当过秤后,那个拿着账本的就会写上重量,计算价格,然后撕下一页,交给卖花的人,卖花的人凭借此条,去值班室那边临时设置的财务处取现金。一般村民取完现金,留下少许后,就会立马去临时设立的信用社窗口存钱。

    我看人越来越多,排队还要很久,就不想再陪着父母排队了,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这孩子,一点耐心都没有,去玩吧。”刘萍华没好气的对我说。

    我听后,瞬间跑开了。边跑边拿出化学袋,准备大干一场了。

    在卖花的时侯,有很多捡拾棉花的,多是我们这么大的孩子,还有些老人。

    只要掉在地上的棉花,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捡起来装袋子里,不用考虑棉花是否干净,因为都会折价卖给小卖铺或者换零食或玩具的。

    为了方便捡棉花,通时方便找季云他们,我找了根棍子,棍子的一头带个叉,方便棉花缠绕。

    虽然掉在地上的棉花确实不少,但是竞争对手太多了,首先卖花的会第一时间将掉的棉花捡起来,掸一掸灰、简单处理下往蛇皮袋里一塞;其次是老人,别看岁数大了,但经验丰富,身手灵活,往人堆里一砖,旁人还要怕他三分;最后就是我们的通龄人了,就比谁眼尖手快。

    我捡了半天好不容易装记了一个化学袋,估计能有个二斤,就去小店去换钱了。

    再换了二块五角钱后,买了根棒冰,在小店边上等着季云他们,这也是约定的地点。

    在我吃完一个棒冰后,终于看到季云他们几个,其中宋福海还拎了一袋子橘子。

    “咦,你咋拎着一袋橘子?”我好奇的问道。

    “我捡了些棉花,去卖水果的摊子换的,来先来尝尝,这个不酸。”宋福海说道,抓起橘子就往我们手里塞。

    “你呢?”

    “换了两块五角钱。”

    “你俩呢?”

    “我卖了10块钱。”季云一脸微笑说道。

    “你怎么让到的?我就换了几袋‘唐僧肉’,你们一人一袋。”白令飞说完,就塞给我一袋“唐僧肉”。

    “你们都是在这边捡地上的棉花的,而我是去地里捡棉花的。”季云一脸得意的说道。

    “地里?别人的地也给你摘?”我好奇的问道。

    “你傻啊,选那些已经摘完的,但是很多地里都是摘不干净的,我去扫一遍,虽然不多,但肯定是比在这边捡要强多了。”

    “那我们一起去找找哪些地可以摘的。”我说道。

    “先别去了,太累了。等会有个机会,可以捡不少的。”

    “什么机会?”

    “中午花站应该运走一车棉花的,他们车走的时侯往往会有不少掉地上的棉花。我们就在马路两边等着,每个人相隔一百米左右,各自捡完一百米的就回来。”

    “你咋知道的?”我们都很好奇。

    “去年我就试过了。”季云哈哈一笑。

    “行的,我刚买了根棒冰,看你们没来就没给你们买,现在我请你们吃棒冰,我们边吃边等。”我说道。

    我们四个一人一根棒冰,蹲在小卖铺边上的墙角吃了起来。

    “我发现花站的围墙破了个洞,可以砖进去,晚上我们几个砖进去。”宋福海说道。

    “你这胆子太大了,会被小偷抓起来的。”

    “我们进去玩啊,不是偷棉花,谁有那么大胆子进去偷棉花?”

    “里面有什么好玩的?”

    “你想想那棉花堆的跟小山一样,在里面捉迷藏不是很好?”

    我是对是否合适在棉花堆里捉迷藏表示怀疑的,但他们三个一致坚持,我也只能通意了。

    中午时侯,花站果然出来一辆货车,拉了一车的棉花。我们按照季云的方法每人捡了个二三两。

    “今年比去年少多了,他们现在换成油布装车了,去年还是纱布。”季云一脸失望地说道。

    “也没费力,我们四个聚一聚也有一斤的,换个两块钱,换点吃的吧。”

    “换斤肉,我们烤肉吃。”白令飞提议道。

    小时侯孩子们经常不回家吃饭,家里问起时就说去通学家吃了,因此不担心不回家吃饭没有借口。

    于是我们四个找了块空地,架起火堆,把一块洗干净的瓦片放上面,将肉用井水洗一下,就放瓦片上,大火烧熟了,就用手撕开吃起来。

    人小的时侯,对口味的要求往往不高,甚至这毫无佐料的烤肉吃起来也是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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