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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夏水苏在院里择着菜叶,镇上人买菜实在挑剔,一点黄叶子都见不得,故而她格外仔细,生怕到时菜的‘成色’不好,无人购买。

    翻地、喂鸡鸭、择菜、卖菜、打扫房屋、洗衣做饭,成天从早忙到晚,几无一点空暇。

    好在锋儿渐渐大了,下学后不需去接也可自行归家,比那些同龄孩子懂事多了。

    日子虽过得清苦,却也充实。

    实在疲累时,看看锋儿的笑脸,便不觉那么累了。

    夏水苏的爹娘仍在怪她当初执迷不悟,若当年嫁的是黄家三公子,哪里还会如现今这般...

    当然,说归说,做父母的终归还是心疼自家女儿,时常送来些吃食布帛。

    偶尔见夏水苏实在拮据,也会救济些银钱,但都被拒绝。

    将院里一大堆青菜择完,她又抬头望了望天色。

    已近日暮,锋儿许是快到家了....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她又转进灶房,生火造饭。

    炊烟袅袅,鸡鸭嘎鸣。

    残阳晚照下,这方农家小院静谧而温馨。

    余安渐渐走近这座阔别六年的老宅,将怀中紧紧环抱住他脖颈的余修锋放下,轻声道:

    去告诉你娘,就说你那个不负责的爹回来了,问问....准不准许我进家门

    余修锋痴痴笑着,一蹦一跳朝院内跑去,口中兴奋地喊道:

    娘,锋儿回来了!

    灶房内,听到声音的夏水苏应了一声,锋儿,洗手吃饭。

    转过头却见余修锋倚在灶房门口,歪着脑袋笑而不语。

    夏水苏铲起锅中菜食,见儿子笑得如此开心,她身上的疲惫也消散一空,笑问道:

    怎的,今日学塾先生夸你了

    娘,外面有个男人,说是我那不负责的爹,他让我进来问问你,准不准他进家门。余修锋两只漆黑眸子不停眨巴着,神色期待。

    谁料夏水苏脸色一沉,抄起一旁的铁锹就冲了出去。

    镇上总有些喜意淫的老光棍登徒子喜欢逗弄锋儿,说是锋儿的爹,以此来欺侮夏水苏的名声。

    屡禁不绝,令夏水苏头疼不已。

    谁说的,给老娘滚出来!

    夏水苏柳眉倒竖,勃然变色,站在院里喊道。

    抬起眸子,却见一身着白袍腰悬长剑的男子立在槐树下,在那里唤道:

    水苏....水苏.....我回来了。

    见到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夏水苏一愣,手中铁锹砰然落地。

    六年来积攒的所有委屈和怨气霎时涌上心头,她泪如泉涌,抽噎不止,终是没有苛责,只一句:

    没良心的....回来就好。

    ............

    入元阳宗六年,每月一两银子的月俸余安都小心存着。

    七十余两,足够建造一座二进的宅院。

    请了人手,验料、画样、夯地、埋柱础石、起工架马、砌墙、上大梁、封瓦、装饰....

    整整忙活了一年多的时间,宅子终于落成。

    黛瓦青砖,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穿过便是宽阔庭院。

    今日乔迁之宴,院中设宴数十桌,镇里许多邻居都前来赴宴,热闹非凡。

    夏安平与唐如雁坐在厅堂,满面春风,一众邻里皆上来道贺。

    你们老两口天大的福气,竟找了个仙人做女婿,修得如此气派的院子,往后便只顾着享福喽!

    唐如雁眉开眼笑:哪里哪里,他余家当初穷成什么样你不是不知,还得是我家水苏眼光好......

    即将开宴了,快去落座吧。

    余安在院里忙活着,招呼来客。

    如今师父身死,元阳宗恐要生乱,玉阙宗早已对元阳治下灵气充裕的乐宁镇觊觎有加。

    现下没了战力高绝的郁广成坐镇,宗门治下的各个镇子怕也大祸将至....

    山雨欲来,余安不得不早做准备。

    玉阙宗兴许不会撕破脸皮亲自下场掳掠,但必定要派出治下的势力前来试探,抢占田地。

    余安还须尽快称族制,收纳族兵,以御外来之敌。

    乐宁镇有三块灵田,每年出产灵稻一百二十余斤,先前由太元峰大师姐直接管辖,按年下拨仙种请镇里的几位种稻好手来栽培。

    如今师姐散道而亡,师父也殉道而去......

    作为太元峰正统弟子,又是乐宁镇土生土长的汉子,余安自然有守田之责。

    今日设宴的意图,正是要向镇中邻里宣告,他余安要称族制,纳族兵,收灵田。

    见到在院中忙碌的余安,往来赴宴的宾客们皆是面带敬畏之意,好些个先前欺负辱骂过余安的,此刻都垂着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无他,只因乐宁镇两千四百余户,七千余人,余安是唯一一名仙宗内门弟子,实打实的胎息境天癸轮仙人。

    不敬他,敬谁

    余....余仙师,你如今修成返乡,还回宗门么

    说话的是名干瘦男子,脸上有道形似蜈蚣的疤痕。

    余安认得此人,正是王奎曾经的管事张水根,多年未见已苍老了不少,白发渐生。

    宗门令我回镇接手灵田,创族制,以防患于未然,短期内自是不会回宗。余安捋了捋袍子,语气沉稳,再加一身白袍飘荡,果是颇有仙师的风范了。

    张水根闻言脸色微变,忙恭维道:仙师能返乡泽被邻里,实乃我乐宁百姓之福,我听闻那些胎息家族都纳有族兵...不知.....

    余安正愁如何开口,这张水根倒是来得巧妙,他顺着话题聊道:

    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身强力壮且愿为我余氏族兵者,每年发放灵稻一斤。

    院中,一众符合要求的汉子皆是眼眸一亮。

    灵稻是仙者增补灵炁所用,他们终日土里刨食,皆是凡俗,自然用不上。

    但先前邻镇的胎息黄家曾大肆收购灵稻,一斤作价俗银五两。

    这些人一年到头种茶采桑,也不过挣个二三两银子,价值五两的一斤灵稻自然足以令他们心动。

    我张水根今年恰满不惑,自那王奎死后便无所事事到如今。还乞主家见怜收下,自当鞍前马后......

    当着满院宾客的面,张树生躬身揖礼,伏乞恳求。

    那卑微模样,与昔日做王家管事时的意气风发迥然不同了。

    此一时彼一时,风水轮转,不外如是。

    见张水根开口,几名精壮汉子也跟着起身拱手。

    王泰,愿为余氏犬马!

    刘泽远,愿伴仙师左右!

    ........

    愈来愈多的人站起身,皆欲为余家族兵,望攀附仙枝。

    余安袖袍轻挥,一步跃上厅堂,转而面向满院宾朋,其声如金鼓喧阗,朗朗开口:

    汝南余氏余安,今称族制,收族兵纳灵田,扼一镇之仙脉。罔敢浸淫利禄声色,自当操心秉志,力保四方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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