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整个御花园今夜陛下都没叫点灯,就陛下身边那盏宫灯亮着,
光都在他们二人身上,想瞧不见都难。
陛下都躺入姑娘怀里了,
这大喜之日还能远去哪里?
谢祯听罢微一挑眉,虽未置一词,但唇边笑意更浓。
恩禄等人看着谢祯这般神色,
便知陛下此刻心情极好。
恩禄
等人唇边不禁也出现笑意。
恩禄深感欣慰,
如今国库有了银子,晋商这等叛国逆贼也尽皆拿下,陛下婚事也有了着落,眼看这好事是一件跟着一件,
想不为陛下感到都难。
恩禄就这般笑了片刻,可笑着笑着,他笑意忽然僵在面上,猛然看向谢祯,
眸中出现惊惧之色,似是想起什么。
有桩事,他心里一直存着疑影,但是没有证据,
不敢乱说。
但现在眼看着陛下又重启宦官,
这桩事,他或许该告诉陛下,
好叫陛下心里有个数。
恩禄这般想着,不由抿起了唇。
回养心殿的这一路上,恩禄神色都有些凝重。
直到回到养心殿,恩禄跟着谢祯进了寝殿,谢祯对恩禄道:“命人送水梳洗吧。
”
恩禄却没有动,而是屏退了殿中准备服侍谢祯就寝的太监女官。
谢祯觉察到不对,转头看向恩禄,面露疑色。
待所有人都退去,谢祯看向恩禄,问道:“可是有事?”
恩禄闻言,跪在了谢祯面前。
谢祯神色间疑色更浓,不解地看着恩禄,等他接下来的话。
恩禄向谢祯行礼,这才开口道:“陛下,有桩事,因着没有确凿的证据,臣一直压在心里没有跟您说,但是瞧着现在的局势,臣觉着这桩事,或许应该告诉您。
”
谢祯闻言,在榻边坐下,对恩禄道:“何事?你说便是。
”
恩禄蹙眉道:“回禀陛下,陛下登基之初,铲除九千岁及其余孽之时,臣曾参与几桩逮捕。
当时那些宦官被关押之时,臣几番听他们私下提起一桩事。
”
恩禄抬眼看向谢祯,眸色间隐有疑虑,他沉吟片刻,似是下定决心,对谢祯道:“先帝驾崩有疑。
”
话音落的同时,谢祯唰一下从榻边站了起来,神色震惊。
谢祯的手陡然攥紧,他似是强自镇定下来,忙道:“你起来细说。
”
恩禄领命起身,接着道:“当时被关押宦官中流传着一个传闻,说是有人见不得先帝重用宦官,所以暗害先帝,选择扶持您这样一位痛恨宦官的王爷登基,连带着他们也遭了殃。
”
谢祯盯着恩禄,神色俨然已经惊诧。
恩禄苦着一张脸,继续道:“陛下,此事没有证据,只是传闻。
可说来也是奇怪,先帝一直龙体康健,怎么落了次水,身子骨忽然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呢?”
谢祯顺着恩禄的话静思,皇兄从前身子确实一直很好。
缠绵病榻,就是从落水之后开始。
仅仅只是落一次水,身体何至于越来越差,乃至驾崩?
如若皇兄驾崩有疑,或许连落水一事,都有疑。
恩禄摇头叹道:“臣本不欲让此等没有证据,捕风捉影的传闻传到陛下耳中。
可臣实在是担心,若先帝驾崩当真有疑,起因是重用宦官。
那么陛下如今又重启宦官,臣实在是怕陛下也……”
恩禄忽地停下不言,行礼道:“臣只愿陛下龙体安康。
既有疑,便当防啊。
”
谢祯静静听着恩禄的话,缓缓扶膝重新坐回了龙榻上。
他眼睛盯着地面,眉心微皱,似是在想着什么。
如若皇兄驾崩有疑,那么便是有人厌恨皇兄重用宦官。
所以害死皇兄,扶持了他这么一位痛恨宦官的王爷登基。
如若皇兄是因重用宦官而亡,那么最厌恶宦官当政,最厌恶皇兄重用宦官的,便是文官集团。
南直隶……谢祯脑中莫名便冒出这三个字。
兹事体大,谢祯不敢枉做决断,对恩禄道:“且容朕,仔细想想,仔细想想……”
恩禄行礼应下,对谢祯道:“臣这边唤人服侍陛下休息。
”
谢祯敷衍着点点头,恩禄便退下去唤人。
谢祯静静想了许久,待恩禄等人再次进来,谢祯向恩禄问道:“朕记得,暂代吏部尚书一职的许直,出身南直隶,是江苏南通人?”
恩禄行礼道:“回禀陛下,正是。
”
谢祯点点头,对恩禄道:“明日早朝后,宣他来养心殿。
”
恩禄应下,待明日同许直细细问过之后再说,谢祯暂不再多想,先行熟悉休息。
话音落,
蒋星重脑海中立马出现言公子手牵旁人的情形,立时只觉心间酸涩,气愤难忍,恨不能冲上去再抽言公子一顿。
时至此时,
蒋星重不得不承认,
她确实是喜欢上了言公子。
蒋星重心间直骂自己不争气,
明明可以当战友,但她偏偏动了心。
那现在沈大人怎么办?好端端的,
人家也没做错什么,明明前世都订了婚,她今生莫非要弃之不顾了吗?
哎,
她若是名男子就好了,
那就可以两个都要。
既不用担心自己失信于人,背弃承诺,又可以得到自己喜欢的人。
可惜她不是男子,她也干不出一心二用的事来。
她若是现在去跟父亲说,
不要再安排沈大人相看,爹定会将她骂得狗血淋头。
她也不是怕爹骂,更不是不敢反抗阿爹,只是一想起和阿爹吵架的画面,
她就觉得烦,格外地烦。
说不准阿爹一怒,连穆尚宫府上都不叫她去了,又得把她关进祠堂,
那这可就得耽误她在东厂和京营的差事。
国事为大!
蒋星重思来想去,
做下决定。
要不然等沈大人进京,就先按照阿爹的意思去见见,
等见着之后,自己故意做些叫沈大人不喜的事,叫沈大人主动罢掉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