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回南天/ 第23章 23想那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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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想那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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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人都撤了,陈妄一下软在地上,傅玉呈缓过来一些,架起他往另一条岔路里跑。

    “慢、慢点……我腿软。”

    “你想被带走做笔录?”

    陈妄这辈子不想再因为任何事进警局,于是闭上嘴拼了命地跑。

    两人搀扶着彼此,气喘吁吁走到另一条路上,傅玉呈招手打一辆出租车,先把陈妄塞进去,自己再龇牙咧嘴地坐进去。

    陈妄心里忐忑不已,一边好奇傅玉呈的遭遇,一边怕傅玉呈盘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金融街。但好在报完地址,傅玉呈就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息,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中途下起暴雨,出租车在市里堵了半个多小时,等开到幸福里大门口,司机扭头说:“车进不去了,你们就在这儿下吧。”

    傅玉呈下车一个踉跄,陈妄眼疾手快搀住他的胳膊,在雨里大声喊:“你靠我身上!”

    傅玉呈没客气,把一半的重量压了过来,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儿,压得陈妄腿直抖。

    雨水浇得俩人睁不开眼,傅玉呈也不知伤到了哪里,两片薄唇毫无血色,整张脸白得像纸一样。

    陈妄看得心惊:“我背你!”

    傅玉呈摇头:“你又背不动我。”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你这样不行的!”

    傅玉呈烦了:“你安静点。”

    衣服湿透了裹在身上,长裤限制了两人的步幅,从幸福里大门到出租房的这一公里他们走得艰难而缓慢。

    终于进了家门,陈妄把傅玉呈放在床上,刚要松口气,登时脸色一变——地上全是水,水深已经没过了鞋底。

    “下水道又堵了吧。”

    傅玉呈正要起身,被陈妄按了回去:“我去看看。”

    进了厨房,果然下水道那里正往上喷小水柱,陈妄抹了把脸:“我上楼让他们先别用水了。”

    再回来时,傅玉呈已经脱了西装,只穿一件白色跨栏背心和蓝格子短裤,蹲在厨房下水口边上,右手戴着黄色橡胶手套,正伸手进去掏。

    陈妄怔了怔,对眼前的人倍感陌生。

    傅玉呈是个包袱比较重的人,每次出现都带给他不小的视觉冲击,要么穿着合体的休闲西装,要么穿得像电视上的港星。

    他一时难以适应居家风格的傅玉呈。

    “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忙活半天,傅玉呈有些急躁了,把垃圾袋拎给他,“扔楼下去。”

    袋子没扎口,陈妄瞥了一眼,大部分是被头发毛絮缠绕成一坨的东西,在这其中能分辨出一些卫生纸、旧抹布、菜叶子、蟑螂尸体、用过的避孕套什么的。

    “怎么还往水池里扔这些……”

    “省事呗。”傅玉呈借着橱柜的力站起来,“差不多通了。”

    站起来时,陈妄才发现那双腿上布满淤青,膝盖上的伤口皮开肉绽,周遭皮肤呈现出紫黑色,血顺着小腿往下流,显得格外狰狞。

    “你的腿……”

    “皮外伤。”

    陈妄系好垃圾袋放在门口,强行把傅玉呈扶到床边坐下,拿碘伏和纱布过来,蹲在傅玉呈面前处理伤口。

    棉球沾到伤口,傅玉呈“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晃开腿,给陈妄吓一跳:“疼啊?”

    “你说呢,”傅玉呈闹小脾气了,拧眉盯着自己的伤口,“你手轻点儿。”

    陈妄觉得好笑,心说,打架的时候怎么不嫌疼了?嘴上却好脾气应着:“好的。”

    调整过力度,傅玉呈不闹了,拿手机不知跟谁发信息,拇指动得飞快。

    陈妄直觉傅玉呈遇到事了,不然怎么又和那胖经理扯上了关系,还被堵在金融街揍了一顿。但他还记着约法三章的内容,所以傅玉呈不说,他也不会主动问。

    “操……”傅玉呈突然骂一句。

    陈妄没吭声。

    傅玉呈扔了手机往床上一躺:“这世道踩上风口猪都能起飞。”

    “发生什么事了?”陈妄小心问道。

    “我今早收到一家百强公司的面试邀约,结果那公司是张表开的——就澜月那经理。”傅玉呈拎过扯坏的衣服,难掩心疼,“我这西装上周才做好。”

    联系上前因后果,陈妄恍然大悟:“张表想那什么你?”

    傅玉呈支起脑袋,扫他一眼:“算了不说了。”

    陈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么优秀的傅玉呈尚且处处碰壁,更何况是他呢。他身上还背着三年的案底,真的会有大学接受他吗……

    “肯定有好走的路的,”贴好最后一片创可贴,陈妄勉强笑起来,“别着急了,工作和钱都会有的,你这么厉害,出人头地只是时间问题。”

    这话听在傅玉呈耳朵里却格外刺耳,“好走的路”一直都摆在他眼前,只要接受裘筝的合同,他立刻就能得到十万块。

    十万块,意味着他的同龄人跑人才市场时,他已经付了市区楼房的首付;意味着他能靠这笔本金迅速起步,在禺山闯出自己的天地;意味着他很快摆脱高利贷,成为一个走在阳光下的人。

    可是他不能。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傅玉呈坐起身看着陈妄,眼睛里黑沉沉的,“陈妄你记着,旁门左道的事不能干,任何你以为的捷径,走到最后一定是绝境。”

    陈妄似懂非懂。

    咣——

    外面忽然起风了,风卷着砂石在一线天形成小范围的龙卷风。

    出租屋的窗户是最原始的铁框,玻璃又薄又脆,被砂石砸碎了一块,雨水争先恐后淌进屋里,置物架上的常春藤被打得抬不起头。

    陈妄第一反应是找衣服把电脑盖住,然后才去厨房拿砧板挡在窗框上,又拿几条毛巾堵住缝隙。如果没有更大的风雨,应该能撑到明天请人来修。

    做完这一切,陈妄累得抬不起胳膊,他脱掉湿衣服,换上居家短袖,也瘫在了床上。

    大腿内侧又开始痒了,陈妄第一次对一种病感到绝望。

    治不好了吗。

    生活也好不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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