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神木天眼/ 第8章:黑木中的潢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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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黑木中的潢金

    顺着林静默手指的方向,胖子许家豪极力地眯起他那不算大的眼睛,看了半天,看到的,依旧是一堆被海浪无情地推上岸的、纠结缠绕的破旧渔网,和一些花花绿绿的、不知道在海上漂流了多久的塑胶垃圾。在那堆废弃物的最顶端,甚至还卡着一只孤零零的蓝白拖鞋。

    「哪里啊?静默,你确定?」胖子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那里……除了破渔网、保丽龙跟一堆不知道哪个天兵乱丢的垃圾,我连一根像样的牙签都没看到。你是不是被这海边的太yan,给晒昏头了?」

    「没错,就是那里!宝贝就在那堆垃圾下面!」林静默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肯定与兴奋。他完全无视胖子的质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猎犬,飞快地朝那个方向跑去。

    两人跑到那堆垃圾前,一gu混杂着海水咸腥与垃圾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胖子一脸嫌恶地捏住了鼻子,再次不可置信地瞧着静默。他突然伸出手,用手背,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静默包着头巾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他小声地嘀咕着。

    他们两人这副又是狂奔、又是探热的诡异举动,早已引起了周围不少捡木人的注意。起初,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发现了什麽了不得的宝贝,纷纷停下手边的动作,好奇地望了过来。可当他们发现,这两个年轻人,最终竟然在一堆臭气熏天的垃圾前停下,还一副准备大g一场的样子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你看那两个少年仔,大概是第一次来,把垃圾当h金了,笑si。」「肖年郎台语,指年轻人,那堆是码头清出来的废弃物,我们都翻过八百遍了,连根能烧的木炭都没,你们省点力气,去别的地方挖吧!」一位经验老到的「海蟑螂」,好心地对他们喊道。甚至有一位带着孩子的妈妈,机会教育地对她儿子说:「弟弟你看,要好好读书喔,不然长大就要跟那两个哥哥一样,在海边捡垃圾了。」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飘进胖子的耳朵里,让他那张本就r0u乎乎的脸,涨得通红。

    「静默,你今天真的怪怪的。」胖子低声抱怨道。他心目中的静默,是那个做事认真负责、有条不紊、甚至有些过於沉稳的匠人,怎麽今天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这让他非常震惊,也非常丢脸。

    「我的天啊,林静默!」胖子看着已经开始动手清理垃圾的静默,几乎要崩溃了,「我许家豪长这麽大,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麽多人的面前……翻垃圾!我妈要是知道,肯定以为我在外面混到要去当乞丐了!我跟你说,要是等一下挖出来的只是一只si掉的螃蟹,我……我就用那只螃蟹跟你绝交!」

    静默此刻心理异常兴奋,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gu来自地下的、纯净的金se光晕上,完全没把胖子的抱怨和旁人的嘲讽放在心上。他率先动手,将那些sh漉漉的渔网和保丽龙,奋力地往旁边拖。胖子虽然满腹牢sao,但看着兄弟已经开g,也只好叹了口气,y着头皮,跟着一起当起了「垃圾工人」。

    垃圾下面,是一层厚厚的、混杂着贝壳与砂石的黑se淤泥。静默和胖子就这样徒手往下挖,很快就ga0得满身泥泞,狼狈不堪。挖了近半米深,静默的手,终於触到了一个坚y而粗糙的物t。

    「挖到了!」他jg神一振,对还在抱怨的胖子大喊。

    两人合力,使出了吃n的力气,在淤泥中又刨又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於从那片黑se的泥泞之中,拖出了一根约莫两米长、水桶粗的「东西」。

    那的确是一根木头。一根通t乌黑、表面坑坑巴巴、布满了被海水和砂石侵蚀得如同月球表面般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一根在火灾现场被烧焦的、毫不起眼的烂木炭。

    「哈哈哈哈……」周围那些原本还抱着一丝好奇心围观的人群,在看清他们挖出的「宝贝」後,终於爆发出了一阵毫不掩饰的、震耳yu聋的嘲笑。

    那个之前劝告过他们的光头壮汉,更是笑得前俯後仰,指着那根黑木头,大声嚷嚷:「我还以为是什麽稀世珍宝,ga0了半天,就挖出这麽一根又sh又臭的烂柴火!少年仔,你们是要拿这个回家烤r0u吗?哈哈哈!」

    胖子的脸,瞬间从猪肝se,变成了si灰se。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脸,都在今天这片海滩上,丢光了。他si命地拉着静默的衣角,用一种近乎绝望的气音说:「静默,我们走吧……求你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然而,林静默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用他的天眼sisi地盯着那根「烂木」。在他的天眼视野里,这根木头乌黑的外壳之下,蕴藏着如同融化h金般的光芒,浓郁、温润,甚至还带着一丝丝高贵的紫气,那是「木气」凝聚到极致的表现!

    「胖子,相信我。」静默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胖子可不想把这块让他颜面尽失的烂木头,载回三义去丢第二次脸。在他激烈的抗议下,两人达成协议——就地解木,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他们找到附近一家专门帮人解木的临时摊位。摊位老板是个jg瘦的中年人,他看了看这根脏兮兮的烂木头,立刻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摆手:「不切不切!我这锯台,切的都是乾净的好料。你们这根黑炭,又sh又泥,切坏了我的锯片不说,还弄脏我的地方,我之後的生意还怎麽做?」

    静默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千元大钞,塞进了老板的口袋。老板掂了掂钞票的厚度,脸上的嫌恶,立刻转变为一种勉为其难的热情。在「钞能力」的驱使下,他还是不太情愿地启动了那台巨大的切割机。

    他们这反常的举动,加上刚才那场sao动,像磁铁一样,x1引了海滩上所有闲着没事g的人。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想看看这两个傻小子,到底能把这根烂柴火,玩出什麽花样。人越聚越多,将小小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嗡——!」

    刺耳的声响中,巨大的锯片,缓缓地切入乌黑的木头。周围的嘲笑声和议论声还未散去,一gu难以形容的、极其奇特的香气,却突然从切口处,霸道地弥漫开来!那香气,瞬间就压过了海水的咸腥和淤泥的腐臭。那是一种混合了檀香的沉静、药香的清凉和蜜香的甘甜的复合型香气,浓郁而不俗yan,闻之令人心旷神怡,jg神为之一振!

    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和困惑的表情。

    当第一片厚约三公分的木板,被完整地切下,在工人的帮助下,被「啪」的一声,平整地放在地上时,围观的人群中,瞬间响起了一片整齐划一的、倒ch0u凉气的声音!

    只见那丑陋不堪的、乌黑的表皮之下,是金h中透着温润红晕的木质!它的油x是如此充足,以至於在yan光的照s下,彷佛能沁出油来!光泽温润如暖玉,质地细密如绸缎。更令人惊叹的,是它那瑰丽无双的纹理,细密地、层层叠叠地盘旋着,如同孔雀开屏,又如同凤凰的尾羽,华丽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这是……沉水级的台湾肖楠!还是凤尾纹!」人群中,一位戴着草帽、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资深玩家的老人,用一种见了鬼般的、颤抖的声音,大声喊了出来。

    「阿伯,你共啥台语,说什麽?那个什麽……肖楠凤梨的,是什麽东西?很值钱吗?」旁边一个年轻人,满脸困惑地问道。

    那老人此刻成了全场的焦点,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掩饰不住的、炫耀自己学识的语气,对着周围的人,开始了现场教学。

    「少年仔,你们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不是普通木头,这是木中之王!」老人伸出手指,眼中满是敬畏,「第一,你们看,它叫沉水级!代表这块木头的油脂和密度,已经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把它丢到水里,它会像石头一样,直接沉下去!一块木头能沉到水里,你想想它有多珍贵?这得是在悬崖峭壁上,和风雨雷电斗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把所有的jg华,都凝聚在自己身上,才有可能形成!」

    他又指着那瑰丽的纹理,继续说道:「第二,你们再看这纹路!这不是普通的木纹,这叫凤尾纹!你们看,像不像传说中凤凰的尾巴?一圈一圈,华丽又细密!这是肖楠木在生长的过程中,受到了外力的挤压,或是雷电的刺激,产生病变结成的树瘤!这种纹理,百年难得一见,可遇不可求,是所有木雕师傅和收藏家,做梦都想得到的极品中的极品!」

    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胖子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j蛋,彻底石化了。他愣愣地看着那块木头,又愣愣地看着身旁一脸平静的静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彻底地、无情地颠覆。

    「阿……阿伯……」一个务实的大婶,终於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里,最关心的那个问题,「那……所以……讲重点!这块木头,到底值多少钱?」

    老人深x1一口气,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後才用一种极具戏剧x的语调,缓缓说道:「这种品相的沉水肖楠凤尾瘤,现在黑市的行情,一才……没有十五万,也要十万块起跳!这根……这根我看,少说也有三十才……你们自己算吧!」

    全场先是si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在脑中飞快地计算着。

    一秒钟後,人群,彻底baozha了!

    「三……三十才?一才十万……那不就是……三百万?!」「我的妈啊!三百万!就这麽一根烂木头?!」「发了!这两个少年仔,真的发了!」

    震惊过後,人群的反应,出现了奇妙的分化。大部分人,依旧围着那块价值三百万的木头,啧啧称奇,眼中满是羡慕嫉妒恨。但有几个反应快的人,包括之前嘲笑静默最凶的那几位,却是二话不说,立刻转身,用跑百米的速度,疯狂地冲回了海滩,他们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名为「发财梦」的火焰,开始对着海滩上每一堆垃圾,进行地毯式的、疯狂的挖掘。

    然而,就在这片混杂着震惊与狂热的气氛中,一gu冰冷的、充满了恶意的气息,悄然降临。

    那个满脸横r0u的光头壮汉「黑狗」和他那几个同样凶神恶煞的同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静默和胖子的身後,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堵住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黑狗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0的、不加掩饰的贪婪。他绕着那块价值连城的肖楠木,缓缓地走了一圈,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上面拍了拍,然後,用一种yyan怪气的语调,对着静默说道:

    「少年仔,恭喜发财啊。不过……你们好像忘了点事情。」他将那把一直扛在肩上的短柄斧,重重地往地上一cha,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片沙滩,乃至沙滩上面的每一粒沙,每一根垃圾,都是我黑狗在罩的。你们在这里,挖到了我的地盘上的宝贝,是不是……也该跟我这个地主,好好地,表示一下啊?」

    空气,瞬间凝固了。周围的热闹,彷佛被隔绝开来。静默看着黑狗和他身後那几个眼神不善的混混,心中猛地一沉。

    他只算到了木头的价值,却没有算到,人心的险恶。真正的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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