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潮湿的地下室里,江援朝整个人缩在肮脏的被子里,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冷的,还是怕的。

那枚小小的、发黑的银质长命锁,就被他攥在手心。

锁身上的冰冷触感,仿佛能一直凉到他骨子里,让他想起父亲离开时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上辈子?

钟馗捉鬼?

这些词句像一个个梦魇,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足以将他碾成粉末的恐怖秘密。

他被夹在了中间。

一边是如同魔鬼降世、手段狠辣无情的亲生父亲。

另一边,是那个总是带着温柔微笑,却让他从心底里发寒的江雪梅。

他不敢不从。

昨晚,江卫国那轻飘飘拍在他脸上的手,让他一晚上都梦到自己被活埋在锅炉房的煤堆里。

天一亮,他几乎是逃命般地爬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地下室。

他没敢回大杂院,而是凭着记忆,跌跌撞撞地朝着江雪梅养父母家所在的筒子楼走去。

当他站在那扇熟悉的、斑驳的门前时,他犹豫了。

他手中的长命锁,仿佛有千钧之重,烫得他几乎要扔掉。

“咚咚。”

他最终还是用颤抖的手,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江雪梅。

她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的微笑。

看到门外形容枯槁、满身煤灰的江援朝,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随即被关切所取代。

“大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她热情地将他拉进屋。

屋子很小,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一股酸菜味。

江雪梅的养父母都上班去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雪梅......”

江援朝一进屋,腿肚子就有些发软。

他不敢看江雪梅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将那只紧攥的手伸了过去。

“他......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当那枚银质长命锁,出现在江雪梅眼前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凝固了。

她愣愣地看着那把锁,那熟悉的云纹,那模糊的“芝”字,像一道闪电,狠狠劈中了她的灵魂!

这......

这怎么可能?

这把锁,是她亲生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前世,她找了半辈子,都以为它早就随着秀莲姨妈的去世而遗失了!

江卫国......

他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他还说什么了?”

江雪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

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把锁的瞬间,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

江援朝被她这副失态的模样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将江卫国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他说......这是替你死去的亲娘,还给你的......”

“他还说......农夫与蛇的故事他不喜欢......但他很有兴趣,陪你慢慢演钟馗捉鬼......”

“他还说......你那点上辈子的记忆,在他那里......一文不值!”

“轰――!”

江援朝每说一句,江雪梅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当听到最后一句“上辈子的记忆”时,她再也无法维持镇定,身体剧烈地一晃,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撞翻了桌上的搪瓷茶杯。

“哐啷!”

茶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热水溅了一地,升腾起袅袅的白汽,像她此刻混乱到几乎要炸开的思绪。

他知道!

他真的知道!

他不是在诈我,他是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个认知,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

重生,是她最大的依仗,是她藐视众生、算计一切的底牌。

可现在,这张底牌,竟然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掀开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棋手,正为自己的精妙布局而沾沾自喜时,却猛然发现,对手正站在她的身后,冷冷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她下一步要落在哪里都了如指掌!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江卫国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也是......

不!

不可能!

江雪梅死死地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前世那个窝囊、愚蠢、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老东西,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机和造化!

可这把锁,又该如何解释?

恐惧、愤怒、不甘、困惑......

无数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翻滚,让她那张清秀的脸,第一次变得狰狞而扭曲。

江援朝看着她这副模样,吓得连连后退,恨不得立刻从这里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江雪梅忽然停下了所有表情。

她缓缓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搪瓷杯。

然后,她抬起头,脸上再次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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