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脱鞋走上道场的地板，脚步放得很轻，在那位女子的示意下，在她对面的蒲团上正襟危坐。

女子将一杯沏好的茶轻轻推到他面前，碧绿的茶汤在白色的茶碗中微微荡漾，色泽温润，仿佛盛着一小片深邃的湖泊。

他端起，饮下。一股清冽的、带着微妙层次感的香气瞬间在口中绽放，进而仿佛洗涤了灵台。

他眼中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亮光。微风适时穿过廊下，拂动庭前的落叶，沙沙作响。这一刻，道场、微风、落叶、茶香与眼前的人，构成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绝对的宁静与惬意。

“很好的茶。”他放下茶碗，说道。

“心静，茶味自真。”

雪涧雾怜微微颔首，声音柔和，“我是雪涧雾怜，雪涧澄心流的代师范。”

她抬起眼，目光清透，仿佛能映照人心，“

“少年，你在我这剑道场的门外，看到了什么？

“只是偶然路过。”

神崎苍迎着她的目光，“被名字吸引。‘雪涧澄心’……听起来，与其他剑道不同。”

“剑，是道的载体，而非目的。”

她的话语缓慢而清晰，如同溪流漫过卵石，“其他流派求破敌，此间求止戈。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淬炼心境，映照本我，方为澄心。”

“不杀之剑？”

神崎苍若有所思。

“是不惑之剑。”她轻声纠正，“不为外物所惑，不为己身所困。”

一阵沉默。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仿佛话语已是多余。

片刻后，雪涧雾怜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那么，你，可愿在此修习？”

神崎苍的目光从茶碗移开，透过道场的门，望向外面不存在的车水马龙。

“我只是一个学生，”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目前在勤工俭学。”

雪涧雾怜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惋惜。她没有再劝，只是优雅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轻轻呷了一口，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其中的神色。

“原来如此。”

空灵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一丝现实的尘埃。

神崎苍起身，微微躬身：“茶韵悠长，谨记于心。告辞。”

“请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