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僵局

25

七夕，婚礼。

你觉得嫁给“刀疤”将是你一生中最难以忍受的噩梦，他是杀害你父皇的元凶，比三大魔头更可恨。通常国破家亡之际有两种选择——“玉碎”或“瓦全”，像你父皇那样“玉碎”固然是大英雄，但像你这样为了复仇和复国选择忍辱负重与敌周旋以待时机的“瓦全”其实更难。

整个摩教都抵制这抽礼，除了伊梨。她忙里忙外并担任证婚圣女。喀娜斯气不打一处来，把她叫去训斥：“当初是让你去监视那个妖女的，不料你却和她一个鼻孔出气。法庭上你拼命为她辩护，比射手使还卖力；私底下你煽动射手使去救她；现在又仿佛是你妹妹出嫁。你为何敌我不分，到底居心何在？！”

“圣姑，伊梨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你呀。”伊梨叹道。

“为我？”

“圣姑之心事属下岂能不知？”伊梨低声密语，“圣姑苦恋诺将军十多年了，非他不嫁，而将军一直固守清修戒律誓言终身不婚。如此下去你们两位这辈子只怕无缘。如何能打破这个僵局？——惟有将军破戒。而夏小姐的出现是使他破戒的惟一契机，既然他能够违背誓言而娶她，又为何不能娶圣姑呢？我教烟火派领袖无不妻妾成群，将军又有何理由拒绝娶两妻？所以属下一片苦心撮合他们，实为圣姑铺路。”

“这个——？”喀娜斯一下默然。

广寒宫布置一新，来贺喜的大多是诸葛相府的人。诸葛先生暗暗对你说：“史上从无哪个王者会为美人而放弃江山，这个刀疤居然为了殿下放弃唾手可得的帝位，奇哉，奇哉！”

典礼在紫竹苑举行，采取的是摩教习俗。你着一身红霞“刀疤”却披一件素白的麻布僧袍，在一团火把的环绕中祭拜光明之神。伊梨先问你：“夏霙小姐，请以光明之神的名立誓：你愿意嫁给诺日朗将军吗？无论富贵还是贫贱，健康还是疾病，你都不离不弃？”

“我……愿意。”你知道这是策略性的谎言，可在如此神圣的仪式前你也心怀敬畏。这一天是你十八岁生日，这个年龄的凤凰女孩多半已嫁作人妇，而你从未对谁许诺，从未爱过任何人，你觉得自己宛若一枝寂寞地等了亿万年含苞未放的莲，只因你爱的人未来。

接着她问新郎：“诺日朗将军，请以光明之神的名立誓：你愿意娶夏霙小姐吗？无论富贵还是贫贱，健康还是疾病，你都不离不弃？”

“贫僧愿意！”

伊梨扑哧笑了：“将军您怎么还贫僧贫僧的，哪有成了亲还把自己当僧人的？”

洞房花烛。

你在红盖头下紧张起来，命运让你躲过了“五独尊者”、安大肥和红眉碧眼怪，却躲不过最凶残的“刀疤”，这就叫劫数难逃。他似乎迟疑了一会才来揭盖头，你感到他的手在颤抖。盖头揭开他瞟了一眼烛光中的你随即挪开视线，竟比你还腼腆。他不知道说什么你也不知道，场面僵住了。

“夏……夏小姐，我们下盘棋吧？”半晌他才冒出一句。

“嗯。”你和他居然下起象棋。两人的心思都不在棋上，你觉得自己只发挥出平时四分之一的水平，他居然比你下得更糟。可你们还一盘又一盘地下下去，因为除此之外你们不知如何避免尴尬。

不觉夜深。姹紫敲了敲窗户：“新姑爷，小姐，你们交杯酒喝过了吗？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早点歇息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