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732分的高分？"
刘兰芳笑了，眼角的皱纹像绽放的菊花："他从小就爱拆闹钟，我告诉他每个齿轮都有自己的位置。后来学物理时，他说公式就像精密的机械表。"
人群中爆发出掌声，刘兰芳看见李老师站在记者身后，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红。
采访结束时，夕阳把整栋居民楼染成金色。刘兰芳正在厨房炖排骨汤，突然听见儿子在客厅喊："妈，清华招生办说要给我全额奖学金！"
她关火时，蒸汽模糊了眼镜。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某个小男孩正追着另一个喊："看我的恐龙光波！"
刘兰芳摸出围裙口袋里的旧照片，那是
2015
年家长会后拍的。照片里，王富财的恐龙涂鸦在作业本上张牙舞爪，而她的手正轻轻搭在孩子肩上。
......
王富财站在陆家嘴的玻璃幕墙前，看着自己的倒影与霓虹融为一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定制西装袖口，那里藏着母亲织3360的靛蓝色毛线。五年前那个在台风天发誓要让母亲住上大房子的少年，此刻正盯着手机银行里不断跳动的数字。
"王总，刘阿姨到了。"
助理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王富财深吸一口气，按下电梯按钮。镜面倒映出他胸前的钻石袖扣，那是用公司上市当天的股票收益定制的。
电梯门开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肥皂味。刘兰芳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提着超市塑料袋，里面装着半打咸鸭蛋。
"妈，不是说好了来接您吗？"
王富财伸手去接袋子，却被母亲躲开了。
"坐地铁多方便。"
刘兰芳低头看着大理石地面映出的倒影，突然指着他的袖扣，"这玩意儿能换多少斤排骨？"
"刘姐，您这镯子是真金的吧？"
纺织厂老姐妹的指甲划过刘兰芳手腕上的金镯子，"富财这孩子真出息，听说给您买了外滩的房子？"
刘兰芳低头看着镯子，想起儿子带她看房那天。三百平米的客厅铺着意大利大理石，落地窗可以俯瞰黄浦江。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看见阳台上晾着的几件旧衬衫
——
那是老王去世前穿过的工作服。
"其实..."
她刚要开口，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儿子的消息："妈，今晚别做饭了，我定了米其林餐厅。"
捋走 钻戒在保险箱里闪着冷光。王富财盯着证书上的
"5
克拉
D
色无瑕"，想起母亲在纺织厂三班倒的那些年。他亲自设计了戒托，用白金勾勒出暴龙的骨骼造型，爪子里托着钻石。
"妈，生日快乐。"
他把丝绒盒放在红木餐桌上。刘兰芳正在给孙子织毛衣，竹针在指间翻飞。
"这东西太亮了。"
她眯着眼凑近，突然惊呼，"这爪子怎么像恐龙？"
王富财还没来得及解释，刘兰芳已经把戒指套在织毛衣的手指上。毛线针划过钻石表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别碰！"
王富财下意识地去抢，却撞翻了母亲的老花镜。玻璃镜片在瓷砖上摔成碎片，映出他扭曲的脸。
暴雨夜，刘兰芳抱着纸箱站在外滩公寓门口。保安要帮她拿东西，被她婉拒了。纸箱里装着老王的工具箱、富财的恐龙模型，还有那枚被她偷偷卖掉的钻戒。
"妈？"
王富财打开门，看见母亲浑身湿透，纸箱底部渗出雨水。
"我想回老房子。"
刘兰芳的头发贴在脸上，"这里的水龙头太响，像纺织厂的机器。"
那天晚上，母子俩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王富财发现母亲把钻戒换成了一台二手纺车，木轮上还刻着暴龙的简笔画。
"你爸以前总说，纺车比计算器有温度。"
刘兰芳摇着纺车，棉线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其实啊，人这一辈子，就像这线团，绕得再复杂，总要有个头。"
三年后，王富财在硅谷的实验室里调试量子计算机。助手递来最新财报，他却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二进制代码，突然想起母亲纺车上的棉线。
"暂停项目。"
他扯下领带，"我要回上海。"
当王富财推开老房子的木门时，看见母亲正坐在摇椅上，脚边放着他初中时的数学草稿本。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勾勒出暴龙的轮廓。
"回来了？"
刘兰芳按下播放键，老式收音机里传出《梁祝》的旋律。王富财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戴着枚青铜戒指，戒圈内侧刻着
"暴龙爪"
三个字。
"妈，我想通了。"
他蹲在摇椅旁，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真正的财富不是数字，是..."
"是恐龙牙齿的数量？"
刘兰芳笑着打断他，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小时候总说，暴龙有
3+5
颗牙。"
窗外传来卖糖画的吆喝声，某个小男孩举着恐龙造型的糖画跑过。王富财突然起身，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檀木盒。
"这是给您的新礼物。"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用
3D
打印技术复原的暴龙化石模型，每颗牙齿都能活动。
刘兰芳摸着冰冷的树脂化石，突然哽咽起来。她想起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儿子把恐龙模型藏在书包底层，而她悄悄把撕碎的数学题贴成了暴龙的鳞片。
"富财，"
她抹去眼泪，"你知道为什么恐龙灭绝了吗？"
王富财愣住了。
"因为它们忘了怎么生长。"
刘兰芳把化石放在窗台上，"就像这栋老房子，墙缝里的野草才是真正的强者。"
月光爬上窗台，暴龙化石的影子投在剥落的墙面上。某个遥远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
那是
2015
年的家长会，王富财在恐龙涂鸦旁写下的算式：3+5=8，旁边画着八颗亮晶晶的牙齿。
......
鎏金请柬躺在刘兰芳的缝纫机上，烫金字体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冽的光。她用沾着靛蓝染料的手指捏起卡片，"浦江之巅旋转餐厅"
几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窗外传来收废品三轮车的叮当声，与卡片上
"黑松露鹅肝""
勃艮第红酒
"
的字样形成荒诞的二重奏。
"妈，这是我新谈的项目庆功宴。"
王富财的声音从视频通话里传来，他身后是硅谷某科技公司的玻璃幕墙，"您一定要来，我包了整个餐厅。"
刘兰芳望着屏幕里西装革履的儿子，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暴雨中追着她跑的少年。那时他攥着不及格的数学卷子，校服口袋里还装着偷摘的槐花。
"我这双手，"
她举起布满老茧的手掌，"怕是连刀叉都拿不稳。"
旋转餐厅的水晶吊灯把刘兰芳的影子切成碎片。她穿着王富财买的香奈儿套装，膝盖上的餐巾纸被捏成皱巴巴的一团。眼前的分子料理像外星生物，液氮蒸腾中，服务员正在讲解
"低温慢煮和牛配分子鹅肝酱"。
"妈，这道菜是用..."
"我知道。"
刘兰芳打断儿子，"你小时候总把橡皮泥捏成牛排的样子。"
她用银叉戳了戳颤巍巍的鹅肝球，突然想起纺织厂食堂的红烧狮子头。
餐厅突然暗下来，全息投影在穹顶展开。王富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是我为您研发的智能养老系统..."
刘兰芳看着空中漂浮的
3D
模型，那些闪烁的数据流突然变成了儿子作业本上的恐龙涂鸦。她摸出围裙口袋里的旧计算器，那是老王生前用的，塑料外壳还沾着机油。
"富财，"
她轻声说，"你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吃肯德基吗？"
十二岁的王富财攥着奖状站在肯德基门口，油渍斑驳的奖状上写着
"劳动小能手"。刘兰芳数着手里的零钱，两张五元纸币被汗水洇湿。
"妈，我不饿。"
少年的肚子却发出响亮的咕噜声。刘兰芳突然想起纺织厂仓库里的过期面粉，拽着儿子往家跑。
那天晚上，他们用面粉和酱油做了
"中国式汉堡"。王富财把菜叶夹进馒头时说："等我有钱了，要请妈妈吃真正的肯德基。"
"刘女士，这是我们特别准备的..."
侍酒师捧着水晶酒具的手突然僵住。刘兰芳正用筷子夹起分子料理，在液氮烟雾中精准地戳向自己的嘴。
"妈！"
王富财差点打翻勃艮第红酒。刘兰芳却吃得津津有味："这玩意儿比棉花糖还好玩。"
她突然指着窗外，"富财，快看！"
黄浦江面上，一艘装满集装箱的货轮正缓缓驶过。王富财顺着母亲的手指望去，突然想起童年时他们用纸箱搭的
"泰坦尼克号"，那时他扮演船长，母亲是大副。
"知道我为什么总让你拆闹钟吗？"
刘兰芳突然开口，"因为生活就像齿轮，转得太快容易散架。"
午夜的黄浦江泛着霓虹的碎光。刘兰芳蹲在餐厅后厨，看着王富财笨拙地翻炒着隔夜饭。油烟中，她想起丈夫老王在工地当厨师的日子。
"火太大了！"
她夺过儿子手里的锅铲，"记得加盐的时候要转圈撒，就像给恐龙尾巴上色。"
王富财看着母亲熟练的动作，突然哽咽："妈，我以为给您最好的就是爱..."
"傻孩子，"
刘兰芳把炒饭盛进青花瓷碗，"最好的爱，是愿意陪我吃隔夜饭。"
黎明时分，旋转餐厅的玻璃幕墙映出鱼肚白。刘兰芳戴着老花镜，在王富财的西装口袋里缝补破洞。儿子的头枕在她膝头，像小时候在纺织厂午休那样。
"妈，我想关掉硅谷的公司。"
"为什么？"
"因为..."
王富财看着母亲手指间翻飞的针线，"我发现量子计算机算不出您缝的针脚密度。"
刘兰芳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几十年的月光。她摸出围裙口袋里的旧计算器，在晨光中按下开机键。电子屏亮起的瞬间，餐厅穹顶的全息投影突然变换，无数个暴龙骨骼模型在虚空中旋转，最终拼成一个巨大的算式：3+5=8。
【幸福大结局】一生一世（～￣▽￣）～
京市人名大学。
陈温言抱着一捧鲜艳的红玫瑰，穿过世纪馆东侧的银杏林。
他的鞋底踩上满地的银杏叶，惊起一群啄食的麻雀。
刘兰芳正坐在值班室里打盹。
“姐姐！”
陈温言走进值班室，轻轻把刘兰芳摇醒，“我来找你了。”
刘兰芳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你来啦。”
陈温言抱着玫瑰花单膝下跪，“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刘兰芳从椅子上站起来，弯下腰，从陈温言的手里接过玫瑰花，“好，我做你妻子。”
陈温言站起来，捧住刘兰芳的脸颊，吻了上去。
许久，二人的唇才分开。
陈温言牵起刘兰芳的手，“姐姐，你说天上的星星会永远亮吗？”
刘兰芳愣了一下，“应该不会。”
陈温言笑，“但是我对你的心意会一直亮，我爱你，我爱你一辈子。”
......
三年后。
陈温言二十二岁大学毕业。
这是一个春天。
陈温言带刘兰芳回家见了父母，二人领了结婚证，举办了婚礼。
最后。
陈温言和刘兰芳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