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顾恒见苏昭半天没有说话，以为她还在害怕，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你应该知道，大牢那地方可不是你这种小姑娘能待的，蛇虫鼠蚁一大堆，白天有各种虫子往你身上爬，晚上还有老鼠啃你脚趾头，你要是早点说，就不用吃那种苦头……”</p>

    “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农女，大人何必这么吓唬我？”苏昭被顾恒的话说的一阵无语，“该说的我自然会说，毕竟我也不想惹上不该惹的人。”</p>

    说话间，苏昭还似有似无的瞄了裴淮之一眼，说的是谁，不言而喻。</p>

    裴淮之对苏昭的目光置若罔闻，他在木桌边坐下，看向苏昭的眼中带上了审视，“既然你想说，本王也不卖关子。”</p>

    “苏昭，昨日夜间，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出现在野外？又看到了什么？”裴淮之凝眉，看着苏昭那双似有躲闪的眼睛，薄唇紧抿，“不要试图隐瞒什么，本王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p>

    “……昨夜我出门采药，路过双门河时，听到河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担心是有人想不开要跳河，便想着去看一看，哪知走到近前，才看见有个人躺在河边，我刚想走到跟前看看是怎么回事，背后一双手忽然掐住了我的脖子，紧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

    苏昭根据自己的记忆，一五一十的将经过告诉了裴淮之，倒没想隐瞒什么，只是刚刚忽然想到，自己应该是撞见了凶手杀人，被凶手灭口。</p>

    若是凶手知道自己不仅没死，反而被官府之人救了，难保不会二次下手。</p>

    想到这，苏昭的表情再一次变得复杂。</p>

    如今的自己，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p>

    看来，只有官府的人尽快找到凶手，自己才能全身而退。</p>

    只是……</p>

    苏昭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眼前二人，这个所谓的王爷看起来倒是靠点谱，另外一个就……</p>

    苏昭看顾恒的眼神带上了一丝丝怀疑。</p>

    顾恒被这眼神看得心底发毛，“姑娘为何这般看着本官？”</p>

    苏昭飞快的收回视线，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们能不能找到凶手。”</p>

    关乎自己来之不易的新生，她不得不重视。</p>

    想起前世自己临死前发生的事，苏昭到现在还觉得胸口隐隐作痛。</p>

    自己拼死吞下去的线索，若是有人能将她解剖，应该能发现吧……</p>

    “小姑娘这话说的。”顾恒指了指裴淮之，“你知道这位是谁吗？他可是被陛下钦点，掌管天下刑狱之事，刚正不阿，明察秋毫，正义的使者，善良的化身，瑾郡王是也……啊！”</p>

    正夸夸其谈的顾恒忽然脑壳一痛，“啪”的一声，空茶盏应声落地。</p>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裴淮之冷冷的瞥了顾恒一眼，对于顾恒时不时发癫的行为敬敏不谢。</p>

    苏昭嘴角忍不住抽动一下，顾恒的中二发言让她尴尬的差点脚趾扣地。</p>

    不过……瑾郡王吗？</p>

    苏昭的目光落在裴淮之身上，眼底划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情。</p>

    掌管天下刑狱，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p>

    现在的她只恨自己当初只忠于中医和法医这两个领域，没有把历史书好好翻一翻。</p>

    郡王啊，爵位应该不低。掌管天下刑狱，这放在现代，应该相当于最高法院院长了吧？</p>

    苏昭的内心活动，裴淮之自然是不清楚的，处理了发癫的顾恒，裴淮之转头看向苏昭，眼神多了一些意味深长。</p>

    “查案断案是本王分内之事，保护证人，自然也在本王职责之内，你大可以放心。”</p>

    听着裴淮之的话，苏昭一愣，有些诧异。</p>

    他居然想到了？</p>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顾恒和裴淮之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p>

    “你说的那些，本王自会派人去查证，至于其他，本王还有一事问你。”裴淮之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审视着苏昭，“你自河边醒来之时，曾对着仵作说了一句反驳之言，可曾记得？”</p>

    反驳之言？</p>

    苏昭一怔，回忆立刻拉回了几个时辰之前——</p>

    “……应当是死后被人抛入水中……”</p>

    “……你放屁！”</p>

    ……</p>

    回忆暂停，苏昭表情陡然一僵。</p>

    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新身份的事实，冷不丁听到那老仵作武断的结论，一时没忍住就下意识的用并不怎么优美的语言反驳了一句。</p>

    怎么，难不成这个劳什子瑾郡王还要治自己一个出口成脏的罪？</p>

    苏昭面色古怪了一瞬，“确实是我说的……当时只是觉得那个老仵作得出的结论有些荒谬，才下意识说了一句，我也不是故意的……”</p>

    “你为何会觉得那仵作的结论荒谬？”裴淮之冷眸微眯，紧紧的盯着苏昭的每一分表情，试图从中看出什么破绽。</p>

    苏昭微微蹙眉，回忆着那老仵作的话，“那仵作说，因为我的口鼻处没有泥沙，便断定我是被勒死之后扔进水里的，其实不然，有一些陷入深度昏迷的人在被扔进水中后，在特定的情况下，口鼻处也是不会有泥沙的，尤其是现在的双门河，河水清澈见底，就更不可能有泥沙了。”</p>

    “想要判断一个人是在死后抛尸还是死前溺水，除了可以看口鼻处之外，还有很多种方法，比如口鼻处是否有蕈样泡沫，切开肺……”</p>

    说到这，苏昭蓦地顿住。</p>

    跟这里的人谈解剖，似乎不是不太好？</p>

    似乎这个时候的人，很在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p>

    “你懂仵作之道。”裴淮之语气中带着笃定，刚刚苏昭谈起尸体状态时的神态和眼神，分明是对自己的结论十分自信。</p>

    顾恒震惊的看着裴淮之，“知瑾，你认真的？这小丫头，会验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