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
“阿九。”
我睁开眼。他看着手表,“正好睡了十分钟。”
忽然觉得奈岚好无聊。“是伏灵……”我说着,一片挑花花瓣停落在我鼻尖上。
他抬头,而此时,天空已经是淡红色的一片,无数粉红的桃花花瓣飘落,带起清爽的旋风,铺面又轻柔的遮盖过来。“伏灵是么。”奈岚叹道,我取出冰凉的妖珠,颜色已经变了——
纯白晶莹,像是凝固的眼泪。
像被人理解一些吧。
珠子中央绽开裂缝,最终碾碎成粉末从我指尖滑落。
灵魂已经安息。
桃花触地即逝,一阵桃花雨就像是碎裂的梦。
朔躺在那条溪水底部,奈岚将手伸进水里,却被一道反射的光割了手。“是封印。”他皱眉。
朔被封印在溪底。
在这里唯一能敌过他的也就伏灵与雅塔,而雅塔又是最没有动机的一个。朔安静的闭着眼,蓝发随着水波扩散飘动——忽然就难受起来,我觉得他有一天会安安静静的走了……
奈岚在右手上划了一道口子,将手伸进水里。“以吾血之祭,封,启。”
血并没有随水溜走,而是在他掌心周围扩散成一圈,逐渐弥漫扩散朔全身。
“血能解开封印是么。”我说。
“恩,况且这只是普通封印——你身上的,也是血解开。”
“喔。”仿佛只解开一半来着……“那衍魄的封印呢?血?”
“雅塔得灌输入所有力量,加上所有的血——我也只是猜猜,解开那个巨型封印的条件需要更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么做定是活不成了。”
这个封印可以很轻易的解开,朔被奈岚拉起来抱在怀里。他还没醒过来。
“喔……总觉得他的模样很讨人喜欢……”奈岚笑着,将他的脸贴在自己脸上,笑容却渐渐淡下去,“很怕他哪一天离开我呢……”
一样的感觉是么。
当我们回去的时候奈岚淡淡的提起一件事,“血珠……交给雅塔安全么?”
“雅塔不会惹事吧。”
“我是说——长毛的妖精们……他们的目标,是血珠是么?”
我张嘴吸了口凉气,“应该不至于吧……”
重新爬上断崖后看见的景象却是一片红光笼罩在鬼族驻地。
毛毛妖精发动了进攻。
但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又发现并非想的那样——更像是内乱,毛毛妖精全身都是散发的红光,毫无意识的大声喊叫,相互撕咬残杀。倒是鬼族仅有两人受伤,顶多也是被咬上几口——躲远一些便没事。
听他们解释说毛毛妖精在要进攻时突然走火——瞬间的事。
奈岚说,“雅塔启动了血珠。”
我们绕过毛毛妖精的尸体径直冲向三楼——果真,雅塔消失了。
或许一开始就在装昏迷,或许是中途惊醒。
窗户大开着,风吹进来掀动海蓝色窗帘。他走了。
“啊……这真是。”奈岚像是在懊悔的叹一声。
他在装。我从不怀疑他的演技。此时不知为何我完全可以确定——
“你把他放走了。”
“阿九~~”他嘟起嘴用孝的眼神责备我的攻击性语调,双手环抱在胸前,“不是这样。”
你装的天衣无缝,奈岚。
我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在我们走之前,你特地在他右手下垫了一块布料——那是一套衣服,你可能怕他裸奔……随后你没有锁窗户,也没有布结界打算困住他……”
奈岚先把朔放在隔壁房间,朔有些醒了,奈岚哄他睡下,再退回来用手指头弹我脑门,“你没事吧同志?”
“嗷。可能有点神经过敏。”
“觉得你怪怪的呢。”他重新把雅塔睡过的被子铺垫好,从我身边擦过的时候用胳膊勾住我的脖颈,头凑过来将嘴唇贴在我耳边,轻轻念道,“变聪明了么。”
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他闭眼吸气,再将眼睁开,“没错,放他走的——很多事我很抱歉,可能后果很严重,但是我没法理性的去考虑……”
他的情绪很低落,眼睛甚至有点湿了,举起右手拍拍脑袋,“麻烦。”他想笑又笑不出来。
“能告诉我么。”
“只是可怜他吧……没有别的。我是学过医的,好歹也学了二十多年……他睡的时候我给他把过脉,他……”
“怎么?”
“他很累了。”奈岚给了我如此朦胧的解释,无奈的笑,“若是再得不到休息的话——”
社一直是表情淡然的倚在门框上,凉凉的应一声,“我以为你会哭个几斤眼泪出来。”
“切。我是那种人么。”奈岚不屑,“又不是孝子了。”
“哦~~你小时候爱哭的样子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闭嘴。”
我踱步到窗前,毛毛妖精依旧在混战。
只是受害者吧。
战争的双方,都是受害者。
“怎么让他们恢复?”我说。
“被欲望操控——”奈岚回答,“除非让血珠收回力量。”
我从三楼窗台跳出去。
“阿九。”
雅塔,我想见见你。
他走的不远,也没什么体力走的更远——坐在一棵树上,身上穿的是奈岚为他准备的那一套衣衫。他俯视我,双手扩成圆弧,血珠就在圆弧中央悬浮,红光外溢,又始终无法逃脱束缚——
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雅塔。”我望着他,“求你停下——他们并非是有意要攻击你,请放过他们。”
他眨眼,缓缓合拢双手,血珠在他掌心里收敛光泽,最后失去生机。
我对他笑,“你是很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