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九章 陈妙常与潘法成
这次,出来接受挑战的历代名女,正是南宋的陈妙常。
陈妙常是南宋高宗绍兴年间,临**石镇郊女贞庵中的尼姑。
陈家本来就是临江的官宦之家,只因陈妙常自幼体弱多病,命犯孤魔,父母才将她舍入空门,削发为尼,在女贞庵中诵经礼佛。
空门多暇,陈妙常好学不倦。她不但诗文俊雅,而又兼工音律,十五六岁以后突然容光焕发,秀艳照人,穿着宽袍大袖的袈裟,宛如仙女下凡,令人目眩神迷。
陈妙常的空门偷情,与南宋初年的大名士张于湖颇有关系。张于湖,就是张孝祥,相传他曾在抗金名将张浚的席上赋一首《六州歌头》的词,张浚为之罢席。
全词如下:“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
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中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
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闻到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当时张浚的抗金北伐军,在符离溃败,南宋统治集团又重新走向妥协投降的道路。
张于湖的这首词,在急促的节拍中,传达出奔迸的激情,并通过关塞苍茫、名王霄猎、壮士抚剑悲慨、中原遗老南望等一幕幕鲜明的场景,反映出时代的特征,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张浚当时正招集山东、两淮忠义之士于建康,上书反对议和,所以当张于湖即席赋出此词时,张浚有感于怀,为之罢席。
陈妙常的空门偷情,就与这个张于湖有关。也可以说是,张于湖成就了一段美妙姻缘。
张于湖是淮西人,进士出身,当年奉派出任临江县令,一路溯江而上,到达临江县境的青石镇,舍舟登陆,夜宿镇外山麓的女贞庵中,准备歇息两天,然后走马上任。
唐宋的时候,佛教在华夏国盛行,寺庙庵刹遍及全国各地,大多备有洁净雅室,以供远道而来的香客住宿祈梦。和尚庙里可住女客,尼姑庵内也可供男客过夜。
久而久之,通衢大道附近的寺庙庵刹,大都肩负着为旅客服务的任务,与今天风景名胜地区的观光饭店,没有多大区别。
正是初秋季节,入夜月白风清,张于湖步月花间,忽闻琴声铮铮琮琮,循声走去,转过假山丛树,不觉眼前一亮。
只见月下有一妙龄女尼,正在焚香弹琴,眉目如画,姿态秀逸,酷似瑶池仙子。
张于湖心中颇有所感,于是朗吟一词:“误入蓬莱仙洞里,松荫禅房睹婵娟,花样年华最堪怜;瑶琴横几上,妙手拂心弦。云锁洞房归去晚,月华冷气侵高堂,觉来犹自惜余香;有心归洛浦,无计到巫山。”
这个月下抚琴的尼姑,自然便是陈妙常了,薄暮时分曾经与张于湖打过照面,只知他是名士型的人物。此时,张于湖也不便透露他就是新任县令的身份。
无论如何,陈妙常心想,匆匆一面,岂可便以艳句撩人,当即口占一词,边弹边唱:“清净堂前不卷帘,景幽然;湖花野草漫连天,莫胡言。独坐黄昏谁是伴,一炉烟,闲来月下理琴弦,小神仙。”
张于湖碰了一个软钉子,自然不便相强。他可是饱读诗书,深明礼义的。更何况此地又是自己即将上任的地方,怎么能放荡不羁而贻笑大方呢?
于是急急抽身而退,第二天早晨就前往县城,然后是一系列的公务缠身。然而,当稍得暇逸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地想起女贞庵中的妙龄女尼来。
敲昔日的同窗好友潘法成,游学来到临江县。故人相见,把臂言欢,剪烛西窗,促膝夜谈,忽然话题一转,谈到青石镇女贞庵中的妙龄女尼姑来。
张于湖大叹“人在官中,身不由己”的苦水,潘法成则听得心旌摇曳,决心继续老友没有完成的心愿。就这样潘法成在急景凋年之际,住进了女贞庵中。
潘法成认为,女儿家削发为尼,妙龄女郎长伴青灯古佛,总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心路历程,再不然就是遭遇到巨大的打击或痛苦的折磨。
否则好端端的,何不穿红戴绿,涂脂抹粉,享受女性黛绿的年华,以及恋爱嫁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迎接充实而幸福的人生呢?
于是,潘法成就问陈妙常:“人言,非经大难,不入空门,姑娘才貌才人,何事看破红尘。”
陈妙常答道:“人思病时,尘心自减;人想死时,道念自生。皈依佛门,乃获永生,又何必一定要经过大难呢?”
看来潘法成要比张于湖高明了许多,先行若无其事地接近伊人,再行设身处地与伊人倾谈心曲,然后以才情逐步敲开伊人的心扉。
一日晨起,潘法成兴致勃勃地踱往东厢去找妙常女尼,说是夜来填词一阙,烦请斧正。
陈妙常接过松花笺,只见上面写道:“清风明月女贞庵,方外地;物我两忘好修行,活神仙。绝世容颜琼姬态,倾城国;淡装全无半点俗,荆山玉。”
这词一半写佛地,一半形容人物,用辞典雅,字迹秀逸。
陈妙常不觉大为欣赏,从此也就对这潘公子多了一份好感。
两人开始经常谈诗论文,奕棋品茗,彼此也就快速地熟悉起来。
熟就不拘常理了,潘法成也就能够经常登堂入室,进入陈妙常的禅房。
一天,他无意间看到了陈妙常夹在经卷中的一阙艳词:
“松院青灯闪闪,芸窗钟鼓沉沉,黄昏独自展孤衾,欲睡先愁不稳。一念静中思动,遍身欲火难禁,强将津唾咽凡心,怎奈凡心转盛。”
潘法成看后,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闭目冥想,一幅松风夜静、青灯明灭的深宵画面,展现在眼前:空帏孤衾,辗转反侧,青春的娇躯,翻腾于无尽的苍茫里,那不就是梦寐以求的妙龄艳尼陈妙常吗?还以为她的情感防线,是何等的坚实而难以突破呢,原来却是如此!
于是展纸濡毫,也填词一阂:“玉貌何傅粉,仙花岂类几品,终朝只去恋黄芽,不顾花前月下。冠上星移北斗,案头经诵南华,未知何日到仙家,曾许彩鸾同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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