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湘外篇(三)
说罢,我就将那碗端起,因为,我闻到了慕容麟的气息。
我是那么的熟悉他身上的气味,以至于每次那股味道里多了哪种香味,我都能一清二楚,我开始为自己的敏感和猜忌而不安。
慕容麟走进来时,一眼看到我端碗就要喝下去的动作,随手拿起手边花瓶里的一枝蔷薇,倏地射过来,将我手中的碗打落在地。
“湘儿,你这是作甚?”慕容麟大踏步走过来,脸上写满惊魂甫定。
我缓缓地抬眸,眸间雾气氤氲:“皇上已然否定了臣妾腹中骨肉的身份,臣妾为了不让皇上为难,只好亲自来解决皇上的烦恼。”
紫灵拖着跟着慕容麟走进来的藏金海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屋里只剩我们两人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哀伤而沉痛,为这个我用尽全部力气来爱的男人,而他看着我时,满是哀怜和心疼,丝丝愧疚紧扣其中。
他一把将我纳入怀中,就像往日那样,轻言轻语地哄道:“是朕错怪你了,是朕糊涂,你原谅朕这次好吗?”
“皇上何错之有?”我惨然一笑,那笑里,藏着几分算计,“你看到的是事实,你听到的,也不会有误,皇上又何错之有。”
“是朕错了,朕不该只听信丽妃一人的话就怀疑你,幸好柳妃召来卢太医……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从今以后,朕不会再怀疑你了。”
我静卧慕容麟怀中,再一次觉得丽妃这人的可怕。
我也猜到了柳妃召来卢太医的意图,只要他掐算一下我怀孕的时间,再算一下那段时间我和谁在一块,最重要的是,当时雨汐身体不适,慕容轩在王府日夜都陪着她,所以就澄清了我腹中骨肉的身份。
那是第一次,我对慕容麟的心,有了凉意。
要知道,对一个深爱了三年的男人心生凉意,那种感觉,比扼杀自己的爱情还要让人绝望。
但我自知,要在这个梨宫里获得一席之地,要在别人想害你的时候有能力保护自己,就必须学会权术,学会宫斗战术。
丽妃,我不会再坐以待毙了。这三年里,你不断地找我麻烦,不断地给我制“罪状”,为了腹中的孩儿,我再也不会忍让你了。
翌日,柳妃就到潇湘宫来看望我,一进门,就嚷着要吃我的红鸡蛋。因为我跟她说过,我们那里的习俗就是孕妇生了孩子后要发红鸡蛋的。
我含笑地携了她的手走进内室,让她落座后,煞有其事地向她拱手作揖:“妹妹再次感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柳妃一阵哄笑,指着我道:“你这个小蹄子,什么时候学得这般狡猾了?你命人送本宫送子观音的时候,不就暗示要本宫助你脱离困境吗?”
柳妃果然是个聪明而爽快之人,我淡然一笑:“妹妹的伎俩,果然逃不过姐姐的法眼。姐姐蕙质兰心,犹如如来佛,妹妹一山猴,哪里逃得过你的五指山。”
《西游记》的故事,我跟柳妃讲了不下十遍了。
柳妃一杯茶喝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撕碎你这蹄子的烂嘴,竟然编排到本宫身上了,看本宫怎么轻饶你……”
说罢,就站起身来就要挠我痒,我一下子就跳开了,嘴里还嚷道:“抓不到抓不到……”
柳妃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脸上一凛:“快别闹了,小心肚子里的胎儿!”
我这柳妃这一提醒,忙止住了跳动,眼神忧虑地抚着肚子,刚刚那一跳,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孩子。
“你放心吧,”柳妃像是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悠然地茗了口茶,方道,“虽说胎儿在前三个月最容易出事,但你刚刚还不足以伤到你,你就放心地坐下来吧。”
我这才展颜一笑,落座后,才转头调皮道:“姐姐怎么对怀孕之事那么清楚啊?莫非姐姐也有了?”
我这话原是想抓弄她的,没想到却引出了她的伤心事。
“我是再也不会有孩子的了。”幽怨而低沉的声音传来,令我笑容一僵,竟不知该回答些什么了。
柳妃却只做倾诉,继续说道:“还是三年前吧,我怀了身孕,可是孩子在一出生就死了,是难产而死;我当时拼命地叫皇上救孩子,不要救我,可皇上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我,而我,从此便不能再生育。”
她脸上流露出的哀伤和悲凉,是我前所未见的,我忽然明白了,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里,是没有一个人能拥有一片真正的净土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伤口。
柳妃走至窗边,看着那盆美丽而妖娆的蔷薇,怔怔出神。
“低枝讵胜叶,轻香幸自通;发萼初攒紫,余采尚霏红;新花对白日,故蕊逐行风;参差不俱曜,谁肯盼微丛。”我走过去,轻轻吟道。
静默了许久,柳妃才开口道:“你这株蔷薇比我那株还具生命力,望你也能在这座梨宫活得比我更娇艳。”
我知道,柳妃一旦开口自称“我”,那就是她心里最深处的话,我点点头:“姐姐莫要伤心,姐姐犹如腊月里的寒梅,无论多少寒霜,都催不倒的。”
现代的蔷薇一般生于生于路旁、田边或丘陵地的灌木丛中,但这株蔷薇不同,它有红、白两种颜色,花香清淡而怡人。
我这盘是红色的,而柳妃的则是白色的,我的是凌昭仪贺我晋封为贵嫔时送我的,柳妃那株则是皇后相送。
我怔怔地看着柳妃的背影出神,我终于知道这个女子为何总有一股坚强的毅力在支撑着,那是因为,最大的伤痛都经受了,就没有什么能打倒她了。
我伸手抚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手心一阵颤抖,如果,我的孩子也遭遇到这种险境,我想我绝对会受不了的,我没有那么坚强的心魄。
凌昭仪进来时,我们正在想着该给孩子绣什么花样的衣裳,她便一阵风飘了进来。
“哎呦呦,你们低头在嘀咕什么啊,是不是商量着怎么捉弄那个铜锣啊?那我也参加。”凌昭仪说的满脸兴奋,我们却只是一脸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
凌昭仪不喜欢丽妃,那是谁都看得出来的,这厮疯丫头一个,什么都藏不住,可皇上就偏偏喜欢她这种率真的孩子气。
而她唤丽妃做铜锣,实则讽喻她一看到别人出错,她就像面铜锣一般,敲个不停。
“凌儿,不许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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