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新皇 （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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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不愿前来孝敬君父。”一人绕着圈问，那另一人必绕着圈答。待过了明日，陆琰没有那多精力，还来宫中兼任这般公务，他来也想来，看住了年君主每时每刻的举动。

李俅屈曲拐弯得了个好信，得意地放大步子，还从心里翻几样课业上的问题，逐一向师傅请教，好像他如还在东宫。离紫宸殿不远，只见一位光鲜华贵的内侍迎上来，指间的戒子硕大，珠宝熠熠生辉，肯定是季公公。

来人拜了陛与陆尚书，上前与帝附耳，很是亲密。季凭在顺王府就陪着李俅，与个小孩对脾气，后来一直随侍东宫；如也做了人上人，舍掉“凭”，叫“鸣”，还弄了个字，“德贤”，不让人叫他旧名了。

想想当初入宫时改了姓，现在的季德贤就彻头彻尾是另一人，指望着飞黄腾达，说不定哪天就跟头顶上的侯永一较高呢。陆琰从那边耳语中隐约听见些东西，想来是季公公不瞒他；李俅听完变了脸色，一阵“去去去”，要赶季公公远远的。

又是苦劝又是谢罪，等季德贤小步先去紫宸殿时，陆琰看陛面上不快，开将话说破了：“原先东宫里左右那几位佳人，陛还觉得心吗？”

这是外臣不该问的帝王私事，陆琰做了帝师多年，不必旁人，觉有资格过问。有李恭的前车之鉴，他是怕了，对后宫之事谨慎小心，不会任由李俅步了后尘，沉迷温柔乡不思进取。皇室颜面再经不起一位重色的君王，陆琰早有人仔细盯着内宫，谨防媚主之女。

“师傅别问了，”李俅低着头，踢了踢地面，平坦没一颗石头，“师傅又不是不知道她什形状……”

过去东宫之中确实都是守教知礼的女子，不算古板，却懂分寸，与太子说不上琴瑟和鸣，至做个陪伴。正妃未娶，太子就继了皇位，宫内司近日与礼部会谈过，看原先东宫各位都分封了何等身份。

李恭在的时候，后宫中热闹得很，现在是骤而惨淡了，落得清净。陆琰心里总有点矛盾，一是想李俅早‍​成‎‌‌人­‍，二是想他乖巧规矩，一通劝说在心翻来覆去几回，说来便是：“虽不太急，但陛也要考虑终身大事，立后乃国之重礼，轻慢不得。”

陆琰其实不大在意话里的主意，但李俅似乎听进去了，点头点得重，脚步却慢了，似有心事。

“立后的事，仓促了，我没想明白，或听取内外意见。”拿点帝王的架子，略一沉吟，李俅不抬头也不看师傅，行至紫宸殿外宫门边，才说真意，“但，如果有看得过眼的宫人，我以招来吗？”

陆琰心头一紧，分明觉得李俅这一问，初见李恭的模样，也不论帝话语中是请示的气，旋即否定道：“现宫中旧人多，陛应三思，待季公公为您彻查了记录，确与先皇无甚瓜葛，再命人按礼召见，不心急一时。”

这话也有真诚，毕竟李恭十年之中幸过的宫人难计其数，有些封了名号，有些拔擢内职，说不定还有些不讨他喜欢的，雨露初沾便抛在脑后。

这宫墙中，陆琰只守着凤阁与东宫，再没沾染过一线君恩，界线清楚。

李俅感觉找没趣，一头撞在了南墙上，语调灰溜溜的，颇为窘迫：“哦，我只是问问，没真见到中意的……”

离了东宫，他刚入主紫宸，脚跟不稳，每行一步，都想抓着师傅的手臂问个详细。人都要踏上玉阶了，还像个犯了错事的孩童，紧贴在师傅身后，要靠师傅为他披荆斩棘，打开前路。

或许应当，放他点性子，给点由？陆琰先抬脚，便在阶上，俯视了帝王——年看是快到屋里，渐渐放了架子，手从袖钻来，忍不住在师傅的注视里，摸了摸鼻子，手指细长，骨节突兀，在夜色里竟玉枝瑶雪般的漂亮。

不，不。他对李俅身世先天就抱着点恻隐之心，切不松懈了教导，放任年帝王长天性。

“陛尚幼，需以学业为重，假以时日，得民心，悦天。”陆琰回身浅笑，从看来，人影嵌在紫宸殿的门里，好似一颗启明星，指得前路方向。

李俅这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天性究竟在哪呢？陆琰若不放手，便看不到。

李俅仰起颈子，就看遍满天星斗。他忽然思索，启明星若是了宫墙上了树梢，远在银河那一角，还照得见他纷繁丛杂的夜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