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节 瓶颈困局:灵台方寸间的迷雾
星火科技苏州河畔总部的顶层实验室,此刻被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气氛所笼罩。这里本是梦想照进现实的前沿,是陈墨试图将意识与数据边界融化的“炼金工坊”。然而此刻,空气中只剩下仪器低频的嗡鸣,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源自挫败的寂静。
巨大的环形屏幕墙上,原本应流淌着代表“神经链接”系统稳定运行的、和谐有序的蔚蓝色数据流,此刻却被刺目的红色警报区块和杂乱无章的神经信号模拟图所占据。屏幕中央,一个简化的人脑三维模型正在剧烈地、不规律地闪烁着,代表不同脑区的色块如同失控的霓虹,疯狂明灭。
“又失败了……”一个研究员低声喃喃,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绝望。
陈墨站在控制台前,背影僵硬,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他那头本就疏于打理的黑发此刻更是乱如鸦巢,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象征着混乱的数据风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苍白的月痕。
实验舱的舱门无声滑开,一名脸色苍白、眼神略显涣散的年轻志愿者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步履虚浮地走了出来。他便是刚才那场失败实验的亲历者,代号“探路者七号”。
“感觉怎么样?”叶晨快步上前,声音沉稳而关切,他身后跟着面色凝重的苏清婉。赵磊因负责“灵境系统”的硬件部署,此刻正在外地考察供应商。
志愿者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叶总……说不清楚。一开始很奇妙,仿佛能‘感觉’到数据的流动,像温暖的溪流……但很快,溪流变成了狂暴的洪水,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扭曲的图像、尖锐的噪音……一起涌了进来。我分不清哪些是我的思想,哪些是系统强加给我的……就像……就像灵魂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后怕的神情:“最后那一刻,我甚至感觉‘我’快要消散了,被那些杂乱的信息吞噬、同化……太可怕了。”
意识紊乱。
这是“神经链接”项目自动物实验进入人类志愿者测试阶段后,遭遇的最顽固、最致命的“拦路虎”。项目旨在实现人脑与计算机系统的直接、高效信息交互,是“灵境系统”乃至未来更深层科技应用的基石。然而,在试图建立稳定链接,尤其是进行稍大规模或复杂结构的数据传输时,志愿者的大脑便会出现强烈的排异反应和认知混乱,轻则短暂失神、头痛欲裂,重则如“探路者七号”般,产生严重的自我认知障碍和意识碎片化体验。
陈墨猛地转过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为什么?!底层算法我反复校验过,量子隧穿效应在理论上完全支持这种级别的信息交互!神经信号编解码模型基于最新的脑科学研究成果,模拟测试成功率99.98%!为什么一到真人实验,就会崩溃?!”他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引得周围的研究员们噤若寒蝉。
苏清婉轻轻按住陈墨因用力而颤抖的手臂,柔声道:“墨,冷静。技术参数或许完美,但我们面对的,是宇宙间最复杂的造物——人类意识本身。《道德经》有云:‘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或许,正是我们过于执着于‘链接’这个物理与信息的‘身’,忽略了意识本身的‘无’的特性——它的整体性、主观性和不可完全量化的灵性。”
叶晨没有立即说话,他走到环形屏幕前,凝视着那依旧在无序闪烁的大脑模型。他想起《周易·系辞》中的话:“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圣人立象以尽意。” 现有的科学语言和数据模型,或许终究无法完全描绘和承载意识的全部“意象”。陈墨追求的是绝对的、精确的“言”与“数”,而意识,却需要保留其“意”的模糊与整体。
“我们的模型,是否过于‘机械’了?”叶晨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中回荡,“我们将大脑视为一个超级信息处理器,试图用精确的代码指令与之对话。但意识,或许更像一首诗,一幅写意山水,其美感与意义存在于整体的韵律与留白之中,而非每一个像素或字节的精确排列。我们试图用解剖刀去解析一首诗的意境,结果可能只得到一堆破碎的字词。”
他引用了宋代诗人陆游的名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略显沮丧的研究员,“我们现在就处在‘山重水复’之中,前路似乎被迷雾封锁。但这也意味着,我们可能正站在一个全新范式、一个‘技术奇点’的门槛前。突破它,便是‘柳暗花明’。”
就在这时,叶晨的私人通讯器发出了一声特定频率的震动。他看了一眼信息来源,眼神微动,对苏清婉和陈墨低声道:“清婉,你安抚好志愿者,安排最全面的后续观察。墨,召集核心算法组,一小时后开会。我们需要的,或许不是更锋利的‘剑’,而是一把能打开新大门的‘钥匙’。”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准备一份项目现状的简要报告。刚才,是国家工业与信息化部,负责前沿科技战略规划的韩立副局长。”
叶晨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国家部委的突然关注,让这次技术瓶颈蒙上了一层更深远的色彩。
第二节 周易启智:穷变通久的智慧之光
一小时后,星火科技顶层的小型战略会议室。
窗帘被拉上,室内光线柔和。环形桌中央的全息投影仪,投射出“神经链接”系统当前的核心架构图,那复杂而精密的网络,此刻却像一张束缚住前路的巨网。
陈墨站在图前,语气沉郁地重复着技术细节和失败数据,他的焦躁几乎化为实质。团队成员们低着头,气氛压抑。
叶晨静静地听着,手边放着一本页面泛黄、边缘略有卷起的线装书——《周易》。他没有打断陈墨,直到陈墨因词穷而再次陷入沉默。
“墨,还有各位,”叶晨的声音平和而有力,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都陷入了思维的定势。我们一直在思考‘如何强化链接’、‘如何优化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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