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得解气,同时又怕事体闹僵,忐忑不安,紧紧盯住大班。

查理被挺举的浩然之气震撼了,大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挺举稍稍退后,二目如火,紧盯大班。

大班从惊愕中醒来,目光落在报纸的两个圈圈上,内心先自怯了,脸上浮起笑,绕过桌子,走到挺举跟前,热情地伸出手。

挺举也伸手出来。

二人握住。

查理语气谦恭,改用汉语:“先生,请问贵姓?”

“免贵,在下伍挺举,上海商务总会议董!”挺举沉声应道。

“伍先生,幸会。我叫查理,非常乐意与伍先生这样的中国人交朋友。”查理指向旁边的沙发,礼让二人,“伍先生,祝总理,请坐!”又朝外大叫,“来人!”

显然,查理的中文很棒。

门开了,一直候在门外的助理走进来。

“为二位先生上茶!”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查理悉心听完祝合义的诉求,答应放款救市,但讲他不能完全做主,要与其他银行大班协商。

返回途中,祝合义一脸兴奋,不无叹服道:“挺举呀,没想到你这洋话讲得介好,连洋大班也让你讲得服服帖帖!不瞒你讲,我看你像是在训斥他,真正捏了一把汗哩!”

挺举轻轻一叹。

“我就记住了最后一句,‘呆佛饮油’,啥意思?”

“呆佛是恶鬼,饮油是他的心。我说他心里有恶鬼!”

“哦。”合义闷头想一会儿,颇是不解,“这个大班真还是个贱骨头。我敬他,他骂我们。你骂他个狗血喷头,他反倒笑脸相迎,礼敬有加!”

“因为他的心里有个恶鬼!”

“是哩,”合义重重点头,“挺举呀,祝叔服你了。你这心劲是做大事体的,商会的事体,你要多操心。老爷子走了,俊逸也走了。锦莱、进卿他们扛不起大事,祝叔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祝叔过谦了。老爷子一走,在我们甬商里,就数您德高望重。祝叔想让挺举做啥事体,早晚吩咐就是!”

“头疼先顾头,眼下最急的是救市。你讲讲看,查理大班会不会把款子利利索索地放给咱?方才听他讲得倒是不错,但洋人重的是利益,救市牵扯到真金白银,不见货祝叔放心不下呢!”

“他会放的。不仅是汇丰一家银行,其他银行也会放!”

“不会吧!”合义颇是惊讶,“哪有介好的事体?”

“洋人是来做生意的,市场崩塌,首先对他们没有好处!”

合义若有所思。

顺安没有去日本。

因为碧瑶的存在,所租的小阁楼不能住了,章虎这儿也不能住了,顺安得设法为自己选个新家。

在橡皮灾后的大背景下,顺安毫不费力地选中了一套新居,是一处离静安寺不远的中式院落,颇为雅致。交割的不仅是房舍,还包括所有家具及一些搬不走的用品。房主炒橡皮破产,卖房还债,这要从大上海搬回老家安徽。

章虎过来时,顺安与房主交割已毕,几个老阿姨正在打扫。章虎里里外外巡视一遍,走出房门,不无满意地赏着院中的景致。

“章哥,怎么样?”

“啧啧啧,”章虎赞叹几声,“介好个院落才八百块,连家具也配得齐整,兄弟这是捡了个大便宜嗬!”

“呵呵呵,”顺安乐不可支,“是哩。要在过去,单是宅院少说也值五千块!”

“兄弟,”章虎一屁股坐在院中的一把老藤椅上,“章哥这儿有两桩事体与你相关,想听不?”

“章哥快讲!”

“一个是你老丈人名下的所有不动产,会审公廨将在明日前往查封!”

“哦?”顺安惊讶道,“鲁家财产与会审公廨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茂记宣布破产,姓鲁的名下财产必须查封,由拍卖行统一拍卖,偿还债权人。茂升单是欠汇丰银行就有三十万两贷款,且不说汇丰银行持有的茂升庄票,被汇丰告到公廨了,自然由公廨首先查封。”

“茂升的债权人多了去了。进钱庄时,我详细背过规程,钱庄若是倒闭,剩余资产理应首先偿还小额客户,轮不到洋人呢。”

“这就是我要讲给你的第二桩事体,茂升钱庄已将一百两以内的小额庄票全部兑清了!”

“啊?”顺安一脸震惊,“那⋯⋯鲁叔他为啥上吊呀?”

“姓鲁的上吊在先,钱庄偿钱在后!”

“啥人偿的?”

“你的那个阿哥,伍挺举!”

顺安目瞪口呆,好半天方道:“十万两哪,他⋯⋯哪来介许多洋钿?”

“有贵人帮他!”

“啥贵人?”

“我这正琢磨呢。”章虎若有所思,“听说他拿的是一张汇丰银行支票,十万两整,就跟你的那张一模一样!”

“难道是⋯⋯”顺安心里一动,“麦小姐送他的?”

章虎看向他,不解:“麦小姐为啥送他?”

“章哥有所不知,麦小姐相中了挺举阿哥,麦基差点儿要招他为婿呢。”

“娘希匹!”章虎大睁两眼,“要是这说,想必是了。”

“唉,”顺安长叹一声,“挺举阿哥这⋯⋯哪能讲哩,鲁家败了,钱庄破产了,有多少银子也是打水漂,啥人要他偿还这笔钱了?再说,眼下市面上银子最缺,他却把介许多银子⋯⋯”

“赚了吆喝哪!”章虎鼻孔里轻轻哼出一声,“就这辰光,满城甬人都在称颂他哩!”

“吆喝又不值钱!”顺安嘟哝一声,一脸惶惑地蹲在地上。

天色昏黑,鲁家灵堂一片阴森,俊逸的棺木前面亮着长明灯。

没有外人了。

挺举面对棺木跪着,身边是阿秀,碧瑶一人跪在棺材的另一侧。

齐伯、阿祥皆在院中忙活。明日出殡,他俩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做。

挺举又跪一时,猛地想起什么,在衣袋里摸几下,掏出一个信封。这几日忙得昏头,他把麦小姐的信完全忘了。自从收到信,他还真没有细读呢。

挺举展开信,就着长明灯读起来。

第一页是麦嘉丽的字迹:“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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