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很难过,我很很难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伤心,但我知道,一定有什么错了。一定是我爸爸错了。我爸爸是好人,他一直是我的好爸爸,但是,你那么伤心,就一定是我爸爸错了。无论爸爸做错什么,我都要对你说声对不起,说麦克多的对不起。我爱你,我爱天使花园,我爱所有天使,我到Af
ica(非洲)去,你等我两个月,我一定回来⋯⋯”
字迹歪歪扭扭,有不少错别字。
挺举轻叹一声,心道:“麦小姐,你太天真了!你根本不了解你的阿爸!”
挺举展开第二页纸头,落款是麦基,写道:“伍先生,我敬佩你,也为股票造成的结果深表遗憾。请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个生意人,我只想做生意,从头到尾都是做生意。股票成为今日状态,我始料不及。我生意失败,走投无路才冒险去做橡皮股票。起初,我只想赚点钱,但后来,中国人自己疯了,上海滩整个疯了,我控制不住局势,别无办法,只能离开上海。你是一个让人敬畏的商人,也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很可惜,你不能成为我的女婿。P.S.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贫困,这张支票送给你做资本,祝成功。”
这封表述流利的信当是出自里查得之手,亦当是麦基的口述。
挺举放下信,闭目,心道:“鲁叔,我晓得你有许多想不开的地方。麦基父女的这两封信,我一并儿烧给你,相信你读了,啥都明白了。”
挺举将两封书信连同信封放到长明灯上,点着火,看着火苗燃起来,搁到焚烧冥纸的大瓦盆里。
齐伯端着两碗稀粥走进,对碧瑶道:“小姐,喝口粥吧!”
碧瑶如痴似呆,没有理睬。
齐伯将稀粥放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将另一碗粥摆到另一侧,对阿秀道:“阿秀呀,你也得喝一碗。老爷走了,大家都伤情。可无论多伤情,饭得吃,是不?这还没出三天,我晓得老爷不会走远,就在这个屋子里,就在这根梁头上盘着,看着你和小姐哩。你俩都不吃,老爷⋯⋯伤心哪!”
阿秀的眼里流出泪水。
齐伯守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将粥碗搁她旁边,转向挺举:“挺举,你出来一下。”
挺举起身,随齐伯走到院里。
“小姐、阿秀不吃不喝,哪能办哩?再撑下去,怕是要出大事体!”齐伯一脸忧急。
挺举的眉头拧起来。
“阿秀好劝,主要是小姐。”
“是哩。”
“你晓得晓迪在哪儿吗?怕是只有他能劝动了!”
“我寻他去!”挺举略一思考,拔腿走向院门。
挺举大步流星,直奔四马路的翠春园,找到陈炯,要他寻找顺安。陈炯安排炳祺寻访,自与挺举坐等音讯,聊些灾后的话题。
约过半个时辰,任炳祺打外面兴致勃勃地走进。
“有消息了?”陈炯问道。
“有,”炳祺应道,“鱼和鱼一群,虾和虾一群,那小子果然就在王公馆姓章的那儿!”
“这辰光在不?”挺举急问。
“不在。有人见他后晌与姓章的出去了,这辰光还没回来呢!”
陈炯看向挺举。
“我这就去王公馆!”
“炳祺,”陈炯看向炳祺,“带几个弟兄,陪伍兄走一遭!”
“谢了,”挺举摆下手,“没啥事体,我自个儿去吧!”
挺举赶到王公馆,隐在门外一棵树下。
交子夜时,两辆黄包车在门外停下,章虎、顺安跳下车子。
挺举站起来,疾步过去,横在顺安前面。
顺安看清面孔,震惊:“阿哥?”
“是哩。”挺举淡淡说道,“等你交关辰光了。”
章虎走过来。
“章哥,”顺安指着挺举,“这就是我的挺举阿哥!”
“老熟人了!”章虎象征性地朝挺举拱手。
“有扰了!”挺举拱手还过礼,转向顺安,“借一步说话!”言讫,大步走去。
顺安迟疑一下,跟在他后面。
章虎盯二人一会儿,慢腾腾地走向大门,闪身进去。
顺安跟有几步,语气紧张:“阿⋯⋯阿哥?”
挺举走有百十来步,站住。
顺安跟过来。
“鲁叔没了,你晓得不?”挺举盯住他,直入主题。
“晓得。”顺安几乎是呢喃。
“既然晓得,为什么不回去看看?鲁叔待你不薄,总该送个行吧!”
“我⋯⋯有些事体,这⋯⋯这还没来得及呢!”
“这辰光应该没事体了,跟我走吧!”
“我⋯⋯还有一些事体!”
“傅晓迪,”挺举目光逼视,“不是我请你,也不是鲁叔非要见你不可,是小姐需要你!鲁叔没了,家没了,小姐什么都没了,只有一个你,傅晓迪!”
“咦,”事已至此,顺安只能豁出去了,遂梗起脖子,“阿哥,你哪能讲出这话哩?小姐是小姐,我是我,你哪能把我和她生拉硬扯在一起哩?”
挺举欺前一步,目光逼射,一字一顿:“甫顺安!”
“甫顺安”三字听得顺安心底发寒,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阿⋯⋯阿哥⋯⋯”
“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晓得不?”
顺安再无退路,稳住步子,扎好架子:“阿哥,你这讲的啥意思,我没听明白!”
“小姐有喜了,你难道不晓得?”
“有喜?”顺安假作糊涂,“她有什么喜?她阿爸没了,她当有悲才是!”
“甫顺安⋯⋯你装什么糊涂?她怀上的是你的孩子!”
“阿哥,”顺安一咬牙关,“你甭拿这个来吓我,我啥都晓得的!鲁叔偏袒你,鲁叔欢喜你,鲁叔一门心思要把宝贝女儿嫁给你,想把他的家业传给你。这些你也是晓得的!这辰光,鲁叔没了,家业没了,你不会是⋯⋯想把这盆脏水浇在我头上吧!你⋯⋯”
见顺安竟然说出这话,挺举怒不可遏,一拳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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