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男人⋯⋯”

顺安面孔扭曲,两手死死地按在额头上。

不知过有多久,顺安猛地起身,面孔恢复如初,沿街大踏步走去。

错后晌时,老刘、老贾抬着修复如初的匾额回来。

挺举验过,安排二人悬挂,自己站在十几步外,大声指挥:“老刘,再往上一星点儿,对对对,就这样,刚好平,钉吧!”

二人叮叮当当地正在上钉,一辆车马停下,合义提着公文包跳下车子,在挺举身后站定,望着焕然一新的招牌,感慨万千。

“祝叔,”挺举扭头,指着匾额,“您来得刚好,匾额钉上了!”

“钉上好呀,”合义揉揉湿眼眶,朝楼里一指,“走,楼上去,有大事体哩!”

二人走进总理室,合义坐下,朝挺举苦笑一下:“刘大人与我约谈两个时辰,说是两大钱庄破产,市场崩塌,国家经济陷于崩溃,亲王发怒了,责成他重振市场。他初来乍到,对经济上的事体知之不多,求我助他。我说,要想重振市场,首先要重振商会,重振信心!”

“刘大人怎么说?”挺举问道。

“路都走死了,他还能怎么说?”合义又出一声苦笑,“一个只会读书、狗屁不懂的人,比蔡大人还差一大截儿呢!”

“唉。”

“无论如何,重振市场是首务。要想重振市场,就得重振商会;要想重振商会,就得重拾信心;要想重拾信心,就得有钱!我没多的话,张口就向他要钱!”

“他⋯⋯给了吗?”

“给个屁!他说他连衙役都用不起了,刚刚减掉两个人,骗鬼呢。他让我自己想办法,我又不会屙,屁来办法!”

“商会账上没钱了吗?”

“一两也没了。”

挺举震惊:“不是有⋯⋯会费吗?”

“唉,”合义长叹一声,“会费是有,可全都存在润丰源里。润丰源破产,会费也就泡汤了。不瞒你讲,自股灾之后,会里一应花费,都是我自己垫支。钱虽不多,可眼下光景,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家顾不了自家。不瞒你讲,近日来我手头紧张,多家店铺断货了,生意最好的南京路店也有三个月没进一点儿货,客户都快跑光了。”

“这⋯⋯”挺举急了,“你哪能又送给我三百块哩?”

“一码归一码,你与碧瑶的这份礼钱我省不得。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祝叔再穷,也不至于差这三百块。”

挺举眉头凝起。

“我软磨硬缠,刘大人总算答应从大清银行拨出一万两银子给我们应急。银子不多,手续却不少,我嫌烦,就交代给账房,先一步回来了。”说着,合义缓缓起身,走向茶具。

挺举瞄见,赶过去,将备好的茶具拿过来,倒水泡茶。

合义笑笑,在沙发上坐下:“挺举呀,重振市场,刘大人说起来容易,可咱落实起来却是难呀。昨儿晚上,祝叔思来想去,越想越乱,直到鸡叫都没睡成。没银子还是小事,主要是人心散了,聚不起来了。自砸牌子之后,商务总会再也没人来过,今儿有你上门,才算有点儿气象。你啥辰光到的,里里外外,竟就⋯⋯”

挺举泡好茶水,端过来。

合义轻啜一口,看向挺举:“你这一来,祝叔算是踏实了。祝叔急着回来,就是想听听你能出个啥招儿。”

“祝叔,昨天听你一讲,我也是一宵没睡。针对您讲的三个重振,我想到两个应对。”

合义放下茶杯:“快讲。”

“一是整合商务总会,二是搞到钱。有商会在,大家就有主心骨,就有信心。有钱在,市场就能滚动。”

“这⋯⋯是呀,关键是咋整哩?”

“先讲整合商会。”挺举走到桌子边,拿出一沓子表格,“祝叔请看!”

合义审看表格,眉头渐渐拧起:“傅晓迪?”将表格扔下,“俊逸对晓迪看法不好,多次跟我提过,我也审度过他,别的不说,单是跟这个姓章的混到一起,人品就⋯⋯”

挺举笑道:“祝叔,就事论事,我们只谈这些表格。”

合义看向材料:“表格怎么了?”

“今朝傅晓迪、章虎引手下人来,要求加入商会,晓迪、章虎已被钱业公会推举为商务总会的列席议董了—”

“不妥不妥,”合义摆手打断,“商会是何等地方,岂能容忍乌鳖杂鱼登堂入室?老爷子若在,断然不许!”

“祝叔呀,”挺举笑道,“商会就是商会,不是道德审判公廨,是不?按照商会章程,各行各帮既可以推举会员,也可以推举议董与列席议董。晓迪他们要求加入商会,符合商会程式,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合义嘴唇吧咂几下:“是哩。”

“经过此番股灾,议董里有走人的,有过世的,原来的会员也都离的离,散的散。重振商会,就要重新整合会员。晓迪此来,倒是给我一个启示,我们可在报纸上刊出通告,要求所有会员在五日之内到商务总会重新凳记,非会员者,只要符合条件,也可申请入会。无论新老会员,由商务总会统一颁发会员资质证书。原有议董由专人通知,对于过世或永久离开上海的议董,经核实后注销议董资格,由各行帮等额推举列席议董取代。总董若有缺失,可由全体议董另行选出!”

合义沉思一会儿,点头:“行。”

“商务总会整合之后,就该是重振信心和重振市场。信心和市场其实是一码事,我也想到一个应对。”

合义盯住他:“哦?”

“正如祝叔所讲,三个重振都需要钱。钱从哪儿来?从钱庄来。钱庄垮了,没钱了。要想重振市场,重拾信心,就必须重新聚钱。眼下银子皆在洋人银行,而洋人银行只肯锦上添花,是不会雪中送炭的。”

“听你这意思,是要重振钱庄?”

“不,是开办我们自己的银行!”

合义倒吸一口长气,凝起浓眉。

“百业振兴,首要是钱业。此番橡皮股灾,让我明白一个事实,就是钱庄的体制落后了。同样是股灾,洋人银行几乎没受影响。为什么?因为银行有防范措施,因为银行有制度。只要不符合银行制度,银行大班就无权做出任何决定。钱庄却不这样。钱庄有规矩,但鲁叔、彭叔和查叔都敢违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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