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规矩,为什么?因为规矩是他们自己定的,钱庄是他们说了算的。”

合义点头:“是哩!”

“我们有了自己的银行,就可以筹措市场重振资金,就可以鼓舞商民,让他们觉得身后有靠山,就可以防范类似股灾再度发生!”

合义表情凝重:“是哩!”略顿,看向挺举,“你想办个什么样的银行?”

“师夷长技,模仿洋制,建一个完全属于中国人的银行。”

合义沉思一时,轻轻摇头:“贤侄呀,这想法好是好,却是个远景,不切合当下。银行不同于钱庄,办钱庄,找几个朋友凑合一下就成。银行不成呀。大清银行是朝廷办的,惠通银行是丁大人办的,哪一个都是直达官府,财大气粗,可我们⋯⋯”

“哪一个也都没有从实际上离开钱庄那一套,不过是挂了个银行的匾牌而已。”

“你说得是,可⋯⋯这桩事体你若是在灾前讲,由老爷子出面,也许可成,然而眼下⋯⋯”合义摇头,“唉。”

“祝叔,长江、黄河都是由小小山溪汇流出来的。银行也好,钱庄也好,不在钱多钱少,只在一个套路,只在有心没心。只要我们操下这心,就一定能够办起来!”

“好吧,祝叔信你。你拟个筹办草案,我们具体讨论。”

“谢祝叔鼎持。对了,彭叔近况如何?”

“说起此人,倒是巧了,我刚刚晓得他被度支部任命为大清银行上海分行总理。今朝这一万两银子,就是由他办手续支出!”

挺举“哦”出一声,缓缓嘘出一口长气。

顺安扮作一个教书先生,戴着墨镜、宽边大礼帽,脖子上围条围巾,坐在胡同口斜对面一家小面馆里,前面摆着一碗面条,眼睛盯在碧瑶院落外的胡同口上。

齐伯挎着菜篮子走出胡同,沿大街走去。

齐伯挎着一篮子菜,从大街上回来,拐进胡同里。

顺安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坐着。

碗里的面条早已凉了,顺安依旧没动筷子。

终于,马掌柜与碧瑶肩并肩走出胡同。

顺安摘下墨镜,将手搭在脸上,紧紧盯住碧瑶,目光聚焦在碧瑶的大肚子上。

马掌柜、碧瑶在胡同口站一会儿,马掌柜指向马路,碧瑶摇头。

碧瑶扭过身,走回胡同。

马掌柜陪在身后。

顺安缓缓站起,走到胡同口,远远地跟在后面。

碧瑶二人走得很慢,晃动着走向一扇院门,走进去。

顺安戴上墨镜,戴正帽子,扭转身,大踏步走去。

夜幕降临,顺安托住下巴,闷闷地坐在沙发里,眼前浮出碧瑶的大肚子。

是的,他就要做爸爸了,他甫顺安就要做一个小生命的亲阿爸了。

就在顺安七想八想之时,章虎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压低声音:“玉棠春来了个鲜货,说是姿色不错,干妈专门留给我俩了,”看表,“走吧,兄弟,我们来个二龙戏珠!”

顺安一动不动。

“咦,”章虎坐下来,盯住他,“犯啥神经哩?”似是想起什么,“哦,想起来了,必是姓伍的吓到兄弟了!不瞒你讲,在商会里,我见他把兄弟拉到一边,就晓得不是好事体!”

顺安猛然抬头:“章哥,我⋯⋯见过鲁碧瑶了!”

“哦?”章虎怔了。

“她⋯⋯”顺安咬住嘴唇。

“讲呀!”

“我想,我们⋯⋯还是把那个大宅子还给她吧,反正你我都不去住。”

“啥?”章虎两眼一瞪,“我们啥辰光抢她的了?”

顺安改口:“讲错了,是送给她!”

“凭啥?”章虎来劲了,“前些辰光,兄弟挺有种气,眨眼却就婆婆妈妈了!姓鲁的是个啥东西?章哥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家财拿来,你这又把房子送他,让章哥这口恶气哪能个出哩?想当年,章哥初闯上海滩,走投无路,想到他家混个枪势,他却使人拿串臭铜钱扔到章哥脚下,当章哥是叫花子呀!他拿八抬大轿抬个丫鬟回家显摆,章哥上门出气,却又闹出那场羞辱来,让章哥这脸⋯⋯”气呼呼地顿住。

顺安低下头去,不再吱声。

尽管沦落为大清银行的高级打工仔,彭伟伦的架子依旧不倒。当挺举出现在他的总理室时,彭伟伦指着巨大、豪华的办公室,笑对挺举道:“贤侄,看看这些,配彭叔不?”

“呵呵呵,”挺举环顾一番,“配配配,绝对配。大气,古朴,雅致,与彭叔为人一般无二。”

“看似古朴,价格可是不菲哟,你仔细瞧瞧,随便哪样东西拿到拍卖行里,都是宝贝。”

“是哩。”

“大清银行,要的就是这气势。贤侄呀,你怕是万没想到彭叔会有今朝吧?”

“是哩。”

“不仅是你没想到,那个浑蛋道台更没有想到!奶奶个熊,想当初,道台府拿十万两银子卡死彭叔,没想到度支部一张纸头下来,他们的小脖子反倒卡在彭叔手里,哈哈哈,真他奶奶的爽气!”

挺举吸一口长气,拱手:“彭叔,小侄此来—”

彭伟伦截住他的话头:“贤侄来得好哩,彭叔正要寻你!来来来,先给你介绍个朋友!”

彭伟伦击掌,大卫段端着两杯沏好的热茶从偏门走进,放下茶杯。

彭伟伦指向大卫段:“这位是段先生,大清银行上海分行襄理,刚从美国留学回来!”

大卫段伸手给挺举,英语很是地道了:“I'mDavid,gdtomeetyou!(我是大卫,幸会!)”

挺举起身,伸手握住:“在下伍挺举,幸会!”

“大卫段,”彭伟伦笑对大卫段道,“这就是我常常讲给你的伍先生,你要多多向他讨教!”

“久闻伍先生大名,请多指教!”

挺举盯住他,审视有顷:“大卫段?这个名字好熟悉哩!”

大卫段表情尴尬。

“呵呵呵,”彭伟伦又是一番笑,“是哩,当年大卫在麦基洋行做事体,麦基拖欠大卫薪水不还,大卫无奈,只好自行取走薪水,引出一场讼案。你二人虽说未曾见面,却都扯进这桩讼案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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