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夫君力气好大。”池宴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心中有点隐秘的得意:“也就还行吧。”
沈棠宁意味不明地拖长了语调:“练家子啊?”
池宴脸色一僵:“……”
跟她说话得长八百个心眼子!
元昭很有眼色地挪开视线,警惕地观察四周,懒得看这对小夫妻打情骂俏。
突然,他眉头一皱:“有人来了。”
几个护卫看见他们,迅速奔了过来:“沈大小姐可有大碍?”
见沈棠宁神色困惑,那人解释道:“我等是长公主的护卫,殿下听说您失踪的消息,心怀歉意,特意派我等前来寻您。”
沈棠宁心念一动,温和地道:“劳烦小哥替我谢过殿下,我已无大碍。”她话音一转,“多亏我夫君和我的护卫赶来及时,只不过在争斗之际,那群凶神恶煞的贼人已伏诛,能否请几位帮忙把尸体送到京兆尹府……”
她若自已报案,少不得还要被人盘问,有长公主出马,三皇子那边便是有气也得往肚子里咽。
这点举手之劳的小事,长公主应当不会拒绝。
“当然可以。”
……
送他们下山,元昭也就道了别,他还要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再来报到。
雪青在山下早就等得焦急不已,见了沈棠宁这状况更是不由一惊:“小姐,您这是?”
沈棠宁隐忍疼痛多时,只道:“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池宴忍不住戏谑道:“夫人可真有钱。”
养一个护卫,这笔钱算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放到普通人家能养好几十个护卫。
因为腰疼,沈棠宁不怎么端庄地斜倚在软榻上,温温柔柔一笑:“哪里的话?这钱难道不是夫君出么?”
池宴脑袋一片空白:“啊?”
她眼神困惑:“我们不是夫妻么?”
池宴下意识道:“是啊。”
沈棠宁循循善诱:“那你的银子不就是我的银子?”
他挠了挠后脑勺:“好像也没毛病,但我总觉得……”
哪里不对的样子?
她轻轻蹙眉:“你的银子不给我花,想给谁花?那位娉婷姑娘吗?”
池宴:“……那肯定给你花。”
沈棠宁点点头:“那没事了。”
池宴:“……”
很好,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40章
兴师问罪
回府后,池宴没有耽搁,第一时间找了大夫来,顾念沈棠宁伤处隐秘,还一并请了个医女。
大夫在里头看诊,他在屋外候着,一抬头便瞧见自家亲娘急匆匆赶来。
“什么情况?出去一趟怎么还请上大夫了?”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瞒不了池二夫人,她得了消息就赶了过来,一颗心一路悬着,这会儿只见池宴没瞧见儿媳,更是心里一咯噔。
天杀的!
她儿媳妇活蹦乱跳地出去,该不会出事了吧?
池宴正准备解释两句,池二夫人已经急不可耐推开他:“哎呀你别挡路!棠宁,娘的好儿媳,这是怎么了……”
池宴贴着门边,看了看他娘风风火火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已,一时忍不住怀疑人生:
不是,他是亲生的吗?
池二夫人也顾不得其他,火急火燎冲进了内室,就瞧见沈棠宁趴在榻上,衣衫半截露出一截细腰。
她肤色白皙,后腰处一块淤青也分外显眼,淤青泛着紫红色,乍一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池二夫人瞪大了眼,又是震惊又是心疼,想上前又束手束脚:“这是怎么回事?”
医女正在给她按揉伤处,沈棠宁隐忍的极为辛苦,额头渗着细密冷汗,努力挤出一抹笑:“不小心摔了下,不要紧的,娘。”
“摔一下能摔成这样?池宴那小子干什么吃的!”池二夫人对这个说辞不太相信,猛地拔高了音调。
沈棠宁:“……”
外头的池宴:“……”
“这事儿还真不怪夫君。”她神色欲言又止,难免要为池宴说两句公道话。
“回头再说!”池二夫人忧心忡忡问医女,“姑娘,我儿媳这伤势如何?可要紧?”
医女善意地笑了笑,语气宽慰:“夫人当心,少夫人这伤只是看着吓人,并未伤及根骨,淤血揉散了,再抹点活血化淤的药,过几天就好了。”
好歹是没伤到骨头,也就是沈棠宁肌肤娇嫩,看上去才有些唬人。
池二夫人松了口气。
“这治外伤的伤药早晚各抹一次,记得别沾水,饮食尽量清淡一点,差不多就这些注意事项。”
大夫向池宴交代了注意事项,他一一记下。
没一会儿功夫,池二夫人从内室出来,瞥了眼人没好气道:“你媳妇儿让你进去。”
他眉眼掠过怔色,抬脚进了内室。
空中弥漫着药香萦绕不散,含着一丝清冽。
沈棠宁伏在榻边望过来,衣衫些许凌乱,小脸红扑扑的有了几分血色,一双眼眸水色潋滟。
乍一撞上她的目光,池宴不敢多看,垂下眼帘磕磕巴巴:“你,你叫我?”
沈棠宁没想那么多,微一抿唇:“我行动不便,有一件事想劳烦夫君帮忙。”
池宴心里一跳,猛掐了下掌心。
她她她该不会想让自已给她上药吧?
雪青呢?
秦嬷嬷呢?
她们是干什么吃的?!
池宴耳朵不自觉红了,干巴巴地问:“什……什么事?”
沈棠宁兀自沉了眼,徐徐道:“我既已脱险,今日的账便要算上一算,王管家那边劳烦夫君跑一趟。”
池宴一愣:“就这个?”
她疑惑地看过来:“不然还能是什么?”
“……”池宴心虚地左顾右盼,“哈哈,没什么,小事一桩,我这就去拿人!”
他说完便急匆匆转身离开。
沈棠宁一头雾水。
秦嬷嬷听闻事情大致经过,怒火中烧:“小姐想如何处置那老东西?”
沈棠宁唇角勾起,眼神微冷:“这是侯夫人的人,你家小姐我可没权处置。”
秦嬷嬷冷哼一声:“买凶害主,这样的下人合该扭送官府!岂是侯夫人想包庇就能包庇的?”
她福了福身,眼底亮的惊人,“小姐安心养伤,这点小事犯不着您亲自出马。”
沈棠宁唇角带笑:“那就劳嬷嬷费心。”
她暂时拿三皇子没办法,还动不了池府一个管家么?
今日这口黑锅,他背定了!
……
王管家打从得知沈棠宁回府便一直坐立不安。
不是说好的明早再送回来?
那群人怎么不按规矩办事?!
除非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他一颗心跳得厉害,突然为自已的冲动行事后悔不已,那群混混要是把他给供出来怎么办?
越想越心惊,王管家果断收拾东西,打算告病回家躲两天!
刚收拾到一半,门被人敲响,传来小厮阿辉的声音:
“王管家,您这会儿得空么?”
他这会儿正心烦意乱,哪有功夫管其他?
“去去去,你王爷忙着呢!”
阿辉觑了眼脸色莫名的二公子,只见他唇角浮起耐人寻味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厉害。
“砰”地一声,门被一脚从外踹开,王管家做贼心虚,吓得一个激灵,还没看清便下意识骂:“狗东西,作死么!”
紧接着,高大颀长的身影大步进门,他看清楚来人是谁的同时,胸口也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王管家被踹倒在地,池宴揪住他衣襟,俯身懒散一笑:“狗东西,看清楚爷爷是谁?”
王管家心惊肉跳:“二,二公子!”
……
在池宴将王管家拿去正院的一路上,此人都在叫嚣:“二公子,我是夫人的人,您没权利这么对我!”
这番阵仗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池宴不耐回眸,薄薄的眼皮垂着,眉眼生出淡淡戾气,他蓦地一笑:“行啊,那就去找能处置你的人。”
来到东院,侯夫人也是早早地听到了动静,横眉冷冷瞧着池宴拿人进门这一幕,心里已是怒极:“一个两个,都当本夫人是软柿子不成?”
在池宴进门请安的时候,她便按捺不住了,冷冷一扯唇:“宴哥儿,好大的派头啊,拿着我的人气势汹汹来我院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这是在打谁的脸?”
侯夫人身边的江嬷嬷也肃容道:“二公子,你平日里不着调也就罢了,夫人不同你计较,如今这么荒唐的事你都做得出来?奴婢便要斗胆问问二老爷,是如何管教的儿子了!”
池宴不是听不出她的讥讽,他不痛不痒地站直了身子,眼神玩味:“侯夫人莫怪,事急从权,我这也是不得已为之,否则等京兆尹府上门来要人,那丢的可就是整个池府的脸了!”
第41章
料事如神
侯夫人神色一怔,满腔怒火也滞了滞:“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和京兆尹府有什么关系?”
池宴示意八两撒了手,王管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脸色有点不自然。
他这副表现让侯夫人陡然产生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混账东西背着她做了什么?
不过她现在还未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因此仍然维持着镇定。
池宴哼笑一声:“今日晚辈陪夫人去普陀寺进香,中途却遭遇贼人劫道,指名道姓有人买凶杀人,目标是我夫人,侯夫人不妨猜猜,这买凶的人是谁?”
王管家猛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看向池宴。
他是收买了那几个小混混,可只是想让他们把沈棠宁劫走,并没有买凶杀人这一出啊!
侯夫人此时心中也一阵翻江倒海,满眼惊骇地横了眼王管家,他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她做出这种事,还被人捏住了把柄!
蠢货!简直愚不可及!
池宴意味不明冷笑一声:“没错,正是王管家。”
“二公子,你这是血口喷人!”
王管家当然不能认,也不敢认,他虽然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但这买凶杀人的罪名一旦做实,侯夫人也护不住他!
“我王福敢对天发誓,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还请夫人明鉴,还小人一个公道啊!”
他自认冤枉,一心认为池宴是故意夸大事实。
刚要露出悲愤的表情,旁边有人扑通跪了下来,正是秦嬷嬷,她两眼一抹就开始哭诉:“我家小姐被那群歹人所伤,现在还躺在床上,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看!”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条理却十分清晰,“难不成还是我家小姐用自已身体开玩笑来污蔑王管家?奴婢也觉得此事有古怪,王管家一个下人哪来的胆子敢谋害主子,莫不是有人指使?”
秦嬷嬷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还请侯夫人彻查此事,给我家小姐一个交代!”
“你!”侯夫人被她一通指桑骂槐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贱婢!
难不成她还怀疑是自已指使的王管家?
莫须有的帽子扣下来,侯夫人脸都绿了!
她要是真做了倒也罢,可她对此事毫不知情!
侯夫人咬紧了牙,关键时刻反倒冷静了下来:“好!池宴,你说这事是王管家做的,可有证据?那几个歹人现在人在何处?让他们来对质!”
池宴露出为难的表情,迟疑道:“那些人已经死了。”
“死了?”侯夫人皱了皱眉,神色耐人寻味,“也就是说,现在是死无对证?那你总要拿出实际的证据,总不能你空口白牙指谁便是谁吧?”
她理了理衣袖,语气透着淡淡的傲慢,“宴哥儿,不是我说你,可你此举未免也太冲动了些!要是官府查案办案都像你这般草率,那世间不知道要有多少冤假错案!”
王管家听了这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又找回了底气:“二公子,那些人已经死了又怎么能做证呢?小人说句难听的,若您诚心跟小人过不去,那小人岂不是有理也没处说?”
池宴和侯夫人对上目光,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这女人还是这样高高在上,似乎笃定他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又怎么能料定他还是一成不变呢?
“夫人说的是,说话做事得讲究证据,也是我来的匆忙,险些忘了这点。”池宴恍然似的笑了笑,不知为何,侯夫人看着他的笑容莫名有些不安。
池宴扶了扶脑袋,缓缓挑起一边眉毛,语气似笑非笑:“人证么,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一时半会儿恐怕来不了,我这个身份怕是也请不动人家。”
侯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疑窦更深:“你说的人证,是谁?”
他神色从容地吐出一个名字:“嘉宁长公主。”
听到这个名字,侯夫人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形不稳:“你说谁?”
池宴慢悠悠道:“长公主啊,今日我与棠宁能够脱险,多亏了殿下呢。”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看院门的小厮着急忙慌跑进来,面带急色:“不好了夫人,侯爷回来了!”
侯夫人一怔,有些着恼:“混账,侯爷回来了你这么慌做什么?”
小厮结结巴巴:“可……可是同侯爷一起来的,还有京兆尹刘大人啊!”
“你说什么?”侯夫人变了脸色。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来:“蠢东西,怎么不早说!”
池宴看着侯夫人急匆匆的背影,嘴角翘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该说不说,沈棠宁果真料事如神。
……